公孙柔没有想到,自己运气突然就不好了。
上次让人挑唆大公主,果然她够傻、够听话,居然真的就去谋害皇长子,虽然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但是宸珠阁传了太医,之后大公主也搬离了懿慈宫,----自己却没有落下任何把柄,神不知鬼不觉的。
她不知道的是,从当初她假装小产陷害薛皇后,皇帝和顾莲就对她起了忌讳,还只当自己事事做得天衣无缝,以为一切尽在掌握。
----结果这次就倒霉了。
倒霉遇到顾莲这个皇长子的亲娘,不光提前避祸,还特意让江真娘等人去试水,以便揪出幕后黑手!
若只是这样也罢了。
毕竟只要小宫女悄悄走掉,再回到宴席上,或者回到公孙柔的寝宫,到时候无凭无据的,谁又知道是谁做的呢?
但公孙柔运气很不好,麒麟的生母不是宫女出身,也没死,还是一个连皇帝都拽在手心的长公主!把宴席上的人数一点,各处宫门一封,弄得那小宫女没有去处,情知事情落败只能去寻死,偏偏还被巡逻的人抓个正着!
而且屋漏偏逢连夜雨。
偏偏又赶上有人推波助澜,把竹桥的一小片栏杆弄坏,直接叫江真娘落了水!公孙柔这一次的罪名可就大了。
惊慌恐惧之中,拼命哭诉,“一定是那个小贱婢受了别人指使,故意诬陷臣妾!”慌得朝皇帝连连磕头,心下也明白,自己这一次多半是抵赖不过了。
但人都是这样,不到临死之际,心里总会抱有一丝丝侥幸。
惊吓之下,公孙柔反而一改柔弱之态,趁人不注意,上前一把抓住那个叫豆蔻的小宫女,拼命掐她的脸,“小贱*人,你敢攀诬我?!叫你不得好死……”
豆蔻反正都是一死,哪里还会忍受她的折磨?奋力将人推开,捂了脸,哭道:“婕妤这又是何必?是你天天骂皇后娘娘是个贱*人,害了你的儿子,毁了你的容颜,又骂大公主是个小贱*人!还说贞嫔娘娘也是一个不知廉耻,勾引皇上,生下大皇子这个野*种……”
贞嫔娘娘?生下皇长子的“夏氏”正在旁边坐着,那是别人说得起的?自己正正经经的儿子,怎地就是野种?!徐离抓起茶盅砸了过去,“给朕闭嘴!”
当即有人上前捂了豆蔻的嘴巴,她在泪光之中怔住,想着左右不过一死,不如给公孙婕妤上点眼药,叫她陪葬,同时多点罪名快点定案,自己也就早死早超生了。
----却不知道犯了皇帝的什么忌讳?
公孙柔气得浑身发抖,偏偏这些话她不是没有说过,嘴上却硬气,反正说过的话放过的屁,谁有证据来着?只是朝豆蔻狠狠骂道:“你编出这些下三滥的污秽话,也不知道是哪个主子教你的!居然还敢……”
徐离没空听公孙柔辩白,冷冷吩咐,“掌嘴!给朕打烂了!”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公孙柔被人捏住了脸,左右开弓,打得一张俏脸通红,继而肿起,再接着嘴角流出鲜血来,皇帝仍旧没有叫人停下的意思。
直到扇得她彻底晕了过去,宫人这才顿住,等待皇帝的示下。
“皇上!奴婢还有话说……”豆蔻拼命咬了那宫人的手,哭喊道:“是有关公孙婕妤使坏心的!”生怕再被人捂住了,急急诉道:“公孙婕妤早就不安好心,之前还让奴婢和绿俏在花园子里说浑话,故意说给大公主听。”她为求速死,竟然不惜将同伴也拉下水,“说有了大皇子,太后娘娘和皇上就不要她了,说她连大皇子身边的丫头不都不如……”
果然,这段公案也落在了公孙柔身上。
顾莲勾起嘴角冷笑,----别人给自己泼污水可以不理论,只当是贱*人嘴贱,满嘴喷粪好了,但是谋算自己的儿子却断断不行!
因而不肯轻易放过公孙柔,端了一碗凉茶,递给窦妈妈,冷冷道:“让婕妤清醒清醒,问一问她,为何那般歹毒把桥给弄坏了?竟然安了心,要害了大皇子不成?”
这种时候,是求证中秋夜疑惑的最佳机会。
公孙柔再次悠悠醒来,浑身湿漉漉的好不可怜,怔了怔,才明白被人用茶水泼了,不由委屈哭道:“皇上,一日夫妻百日恩……”
“你算哪门子的妻?少发梦了!”窦妈妈冷笑打断她,将顾莲吩咐的话问了一遍,又故意套话,“你让谁去弄坏的那桥栏杆?”
公孙柔闻言大吃一惊,“什么桥?什么栏杆坏了?”
顾莲从头到尾仔细打量着她,神色不似作伪,倒是和豆蔻的供词对上,----而且豆蔻情知要死,方才什么烂肚子的帐都说了,却没有这一件事。
看来……,的确是另有其人了。
因见公孙柔这里撬不出什么有用消息,心下本来就恨不得撕了她,哪里还有耐心再多看一眼?只是看向皇帝,起身道:“我先回去,皇上把这边的事打发了吧。”
杀人投毒勒脖子什么的,有损斯文,自己就不必亲力亲为了。
顾莲从侧门出去,身后传来公孙柔“咚咚咚”的磕头声,放声大哭,“皇上,你从前夸臣妾舞跳得好,人也长得好,脾气也好……”
听到此处,不由轻轻一声嗤笑。
皇帝还说要一生一世对自己好呢!可一转眼,稍微惹得他有点不痛快了,还不是照样要拿弓来勒死自己?若真把甜言蜜语当一个宝捧着,以为是一辈子的依靠,到时候就会和公孙柔一样,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女人呐,还是别太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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婕妤公孙氏阴谋毒害皇长子,嫁祸大公主,此案总共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就有了定论,----皇帝下旨废黜公孙氏的位分,白绫赐死!
其父魏国公亦是受到女儿牵连,褫夺国公封号。
自此以后,公孙家不仅失去荣耀搬出了国公府,而且被皇帝冷落,儿孙们在官场上皆不得意,认真追究起来,都是公孙柔在后宫胡乱招祸所至。
但是公孙柔已死,公孙家的人恨她也是无益,于是满腔怨恨,都齐数转移到了其母公孙夫人身上,她原本就是继室出身,犯了众怒,连丈夫也不待见,虽然有个儿子但是年纪还小,根本帮不上忙,因而母子俩整天过得郁郁寡欢。
要是公孙嫣然知道了,只怕要道一声,“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可惜她现如今做了叶东海的丫头,自称姓孙,改名晴娘,只盼老天开开眼,终有一日能够天晴散去头上乌云。
她虽是公侯小姐出身,但是在家就没怎么享受过矜贵待遇,除了衣食不缺,有几个丫头婆子伺候,实则也没过几天舒心日子。
现如今自卖自身做了叶东海的丫头,身份固然卑微,但是叶家有钱,若论饮食起居也并不差,况且粗活重活也轮不到她去做,不过端茶倒水罢了。
反倒因为整天跟着四处山川游历,心情格外开阔,兼之叶东海是个好脾气的,宋三娘等人也不难相处,七七和宥哥儿又活泼可爱,竟是生平从未有过的快乐时光。
宋三娘冷眼瞧着,这晴娘虽然名节上头说不清,到底并没有受辱,况且正当二八妙龄的大好青春,性子也甚不错。因而私下与麝香等人商议了,不妨留心观察着,若她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与二爷做了通房丫头也使得。
照二爷的情况,只怕三、五年内都是不会娶亲的,甚至十年也难讲。
一个男子正当盛年,身边怎么能没有个知疼着热的人?
叶二老爷和叶二太太、叶五娘,并没有一直跟随,到了山东郡的长清,以前的宅子和铺子都在,那边风光山水也不错,因而便住下了。
叶二太太一心忙着女儿的婚事,才懒得去管继子。
叶二老爷还是那样不着边际,吃喝玩乐无所不为,但也没什么大毛病,小打小闹过一日是一日,只是叮咛儿子,“不能三、五年都在外头闲逛,赶上年节什么的,带着七七和宥哥儿回来,大家一起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