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像堂姐希望的那样急于争宠。
要知道……,薛家种下的血海深仇还没有报呢。
邓峨眉掐了一朵粉色桃花,含笑看了一眼,然后毫不可惜的扔在地上,一脚踏了上去,脆声笑道:“茯苓?日头升上来了,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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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蝉快要烦死了。
将近半年的假孕时光,每隔几天就要换一个更大的假肚子,行动不便、难看还是次要的,----关键是李妈妈几乎不让她出门,叶东海也只是过来点个卯,整天都被关在屋子里闷着,真是叫她一天比一天烦躁。
“怎么还不生?!”黄蝉忍不住抱怨道。
“日子不到怎么生?”李妈妈听了,斥道:“你给我安分一点!算起来,差不多就是这个月了。”
“娘。”黄蝉心中十分不满,一声冷笑,“你这一辈子,就只记住自己是顾家的奶娘了。”
李妈妈被她说得一怔,继而气道:“你这叫什么话?!”她并不是能言善辩的人,比起伶牙俐齿的女儿,就更显得笨拙了,分辨道:“我本来就是顾家的奶娘,小姐对你对我、对黄家,难道还有什么不好的?你这死丫头,当初可是小姐救了你的性命!”
“我知道、知道……,没有忘记。”黄蝉捂了耳朵,烦躁道:“娘你都说了有一千遍了!是……,她救了我们,她平时好吃好喝的养着我们,可是……”满心委屈,不免哽咽道:“可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现如今……,我才是叶家的二奶奶,为什么你们都看不到?都还是,只拿我当从前的小丫头看。”
“那你还要怎样?”李妈妈又惊又气,不知道女儿心里有这么大的怨愤,“又不是小姐逼着你嫁的,是你自己求她,口口声声要嫁给二爷服侍他,现在嫁了,难道你又有什么不满意的?”气得拍了女儿一下,“二爷是打你了,还是骂你了,还是不让下人敬着你了?你少不知足!”
黄蝉伤心哭道:“二爷他……,根本就不理我。”
李妈妈虽然心里生气,可眼前的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忍不住叹了口气,缓和劝道:“眼下这个时节,小姐是生是死都还难料,二爷哪有心情理会别人?你好好的替小姐把孩子养下来,对二爷温存体贴,天长日久他终会看见你的真心……”
这话说着,自己也不是很有信心。
自己为人笨笨的,女儿除了嘴角伶俐一点,也算不上聪明,更谈不上美貌,心计和才情也没有,出身又差,----再和小姐相比,那更是要被比到泥土里去了。
更何况,如今二爷还是安顺侯呢。
心中早就不盼二爷能和待小姐一样,如珍似宝的对待女儿,只盼着……,等他心情平复以后,能让女儿生下一个孩子,不论哥儿姐儿,这一辈子也算有了一个盼头,再往后,能够相敬如宾的过日子就好了。
不过黄蝉却听了进去,止泪问道:“娘,你说的是真的吗?”她带着一丝希翼,“只要我一直对二爷好,终有一天,他就会看到我的真心对不对?”
李妈妈还能说什么呢?有些心疼单纯傻气的女儿,颔首道:“嗯,会的。”
看着那个虚假的大肚子,不由朝着观澜阁的方向看了一眼,----此时此刻,小姐又在观澜阁做些什么呢?胎像可还好?身体可好?今后的出路又在哪里?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幽幽叹息。
其实李妈妈是多虑了。
顾莲的心情,比别人想象的都要好得多。
合欢总算把五子棋上了手,灵犀也颇有兴趣,在旁边充当狗头军师指指点点,旁边还围了一圈儿小宫女,气氛轻松愉悦。
“你们两个人啊。”顾莲含笑指了她们,点了点,“要是再输了,这次淘制的新鲜胭脂就不给你们了。”
“啊!”合欢咋呼起来,“那可不行,不行!”
对于合欢的“不守规矩”,起先窦妈妈还会说上几句,但是见顾莲不生气,甚至有意惯得合欢这样,也就只好作罢了。
一个侍女,不过是猫儿狗儿一般的玩意儿罢了。
只要这位“公主”高兴,想怎样就怎样吧,----看她这半年多也上道了,不再跟皇帝拧着性子来,还知道给皇帝做点小物件送过去,总算叫自己省了点心。
但这样还是不够,窦妈妈决定给顾莲下点猛料。
等到下五子棋的宫人们都散了,单独留下,悄悄说道:“公主还不知道吧?宫里的沈贵人和公孙贵人,一个年前,一个年后,两个贵人都怀孕了。”
“哦?”顾莲一怔,继而笑道:“这是喜事啊。”
窦妈妈要说的当然不是这个,耐起性子,“这女人呐,从来都是母凭子贵的,要想在后宫里头站稳脚跟,还得生下小皇子才行。”又道:“你看沈贵人和公孙贵人,如今怀了孕、圣眷浓,这都说明了什么?”
顾莲回道:“一气儿弄出两个,说明了皇上身体还不错嘛。”
窦妈妈的脸都气白了,“公主……”自己气急了一阵,又不敢得罪她,看着对方那幅悠然自得样子,觉得再说下去也是白搭!最后,只得忍气告辞,“公主好生歇着,奴婢出去了。”
顾莲拉住了她,“妈妈……”私下观察了窦妈妈许久,分析了许久,不管她之前是什么心态,但是如今已然和自己绑在了一起。有些话还是可以说的,免得对方以为自己不顾旁人死活,反倒心存了怨愤,“你的意思,……我明白。”
窦妈妈闻言一怔。
抬眼看过去,看到了一双像池水般深不可测的明眸,闪烁着幽幽光芒,可是当她下一瞬笑起来的时候,又是那样的清澈迷人。
“妈妈坐下来罢。”顾莲浅浅一笑,柔声道:“我现在,身边也只剩下妈妈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了。”
窦妈妈心思惊动,无声的缓缓坐了下来。
顾莲倚在烟霞色的弹墨线软枕上,一只手放在小几上面,十指纤纤、宛若水葱,指甲上涂着嫣红蔻丹,衬得手臂玉一般的白净细腻。
就那样慵懒自得的闲闲半躺着,任凭一头青丝披散,“这个孩子……”她轻轻的摸着自己肚子,声音漂浮,“若是我能顺利的生下来,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抱走,提前拜托妈妈一件事。”她道:“生下来以后,一眼都不要让我看见。”
怕那一眼,就会毁了自己心中垒起来的城堡。
窦妈妈听得静默了一瞬,继而道:“好,奴婢明白。”
“妈妈。”顾莲看着她,收拾好心中的情绪,换了平和如水的语气说道:“别的或许我不敢担保,但是……,只要我这个护国长公主还能活一天,就有妈妈和合欢你们的一天太平时光。”语气坚定决绝,“除了皇上下旨我没有办法以外,其他不论什么情况,我总是会尽力护着你们的,护着我身边的人!”
----在这世上,自己无法一人独行。
“公主……”窦妈妈忍不住心间哽咽,捂了嘴,“有公主的这一句话,便是将来有什么、遇着什么,也不枉了。”
是皇帝把这些人安排在她身边,并不是她主动要求收留的,能够有这份承诺,在主子里面已算是仁厚的,总比跟了视下人如草芥的狠心主子,要好一些吧。
顾莲递了帕子过去,微笑道:“妈妈别哭,还没有到那一步呢。”
----不论前路如何,自己都要尽最大的努力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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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晃,很快就晃到了三月末了。
深夜里,一声婴儿啼哭划破夜空的宁静,宣告了新生命的降临,----而他,却不能留在母亲身边,很快便被抱下了山。
与此同时,叶二奶奶“生产”了两个多时辰,还是没有结果。
叶东海着急之下,不得不让人再请了几个厉害的稳婆,果然比先前那批有本事,不到一刻钟,便替叶二奶奶生下了一个小少爷。
“侯爷。”窦妈妈悄悄把一张纸条塞给了他,什么都没说便走了。
叶东海匆匆的看了儿子一眼,然后飞快进了侧屋,关了门,小心翼翼的展开那张粉红色的信笺,上面只有一个字,----宥。
叶家下一代的辈分是‘宝’字,长房的叶宜,二房的七七大名唤做叶宁,而这个新生的叶家大少爷,就是叶宥。
宥,----宽恕、原谅的意思。
叶东海有一刹那的恍惚,……是谁,要宽恕谁?又是谁,要原谅谁?心里的难过简直无法言喻,----从今往后,她和自己再也没有关系了。
与之相比,叶二老爷的心情就要好得多,半夜听了消息,赶紧披了衣服就飞快的跑过来,搂着亲孙子不丢手,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小儿子被长房要走了,这下亲孙子总该是自己的了。
“东海啊。”叶二老爷抱着宥哥儿,过来找儿子,欢天喜地道:“我看黄氏是一个有福气的,这一进门就把哥儿给生了。”
叶东海心中轻笑,……皇帝真是好算计,儿子现在可是蝉丫生的了,叶家上下不说对她感恩戴德,多多少少要给几分脸面。
蝉丫的二奶奶地位越是牢固,那么她……,对自己的牵挂就越少,慢慢地……,该忘的也就全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