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鹅黄色的挑线半袖,葱绿的抹胸,下面是淡淡莲紫白的百褶儒裙,----衣服都是上好的东西,可惜和她本人不是太搭配。
心下猜度,应该是大奶奶以前穿过的衣服。
叶东海不知长房那边的意思,朝跟进来的双喜问道:“大伯母怎么说?”
双喜回道:“太太说了,佟姑娘的高祖父和自己的曾祖父是亲兄弟,她一人孤苦伶仃的可怜,便留在身边做个伴儿。”看了佟春儿一眼,“还说以后,要给佟姑娘找一门好点姻缘,也算是一件积德的善事。”
佟春儿赶紧再磕了一个头,口中道:“都是姑太太心中慈悲,大恩大德,春儿一辈子都报答不完。”
顾莲见她一直跪在地上,----既然大太太认了亲戚,便不能失了礼数,因而吩咐李妈妈,“快扶佟姑娘起来,坐下说话。”
“多谢二奶奶。”佟春儿抬头站起来,看了一眼,目光里闪出无法掩饰的惊讶!继而察觉到自己失态,赶忙垂下眼帘。
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二奶奶?
当初在鹤城的时候,叶二爷根本就没正眼看自己几下,那时便猜度,……要么是家中美妾太多,要么是二奶奶本人十分俊俏。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那二奶奶好似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大眼睛、雪白的面皮儿,鹅蛋脸面,一头发丝乌云似的,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
----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漂亮十倍!
而且根本没有半点精明、厉害的神色,一派干净高雅的气韵,大大方方的,脸上还带着一点慵懒散漫,仿似从来没为琐事烦心过一般。
她静静端坐着,和整个叶家都有一点格格不入。
出了二房的院子,佟春儿忍不住问道:“二奶奶是什么人家的小姐,那种气派,叫人在她面前,连说话大声了都显得粗鄙。”
“我们二奶奶啊。”双喜仰脸一笑,带出与有荣焉的味道:“娘家姓顾,是顾家四房的九小姐。”怕她不知道顾家是谁,“顾家世代为官,一个个说起来能说到天黑,二奶奶的祖父,以前可是正三品的大官儿呢。”
佟春儿吓了一跳,“二奶奶是官家小姐?”
自己在心里数了数,知县老爷是正七品,七、六、五、四、三……,那顾老太爷得是多大一个官啊?!
又是不解,“那二奶奶怎么嫁到了叶家?”
双喜不高兴了,“你以为我们叶家就只是商户?现如今……,我们二爷可领着正六品的官身呢!”稍微有点没底气,“我们二爷一表人才、又能干,和二奶奶正好是般配的一对儿。”
佟春儿自知失言,忙道:“是的,是的。”又陪笑,“我路上来的匆忙,也没敢多问二爷,竟然不知道是官老爷,倒是我失礼了。”
心下微凉,看来那条路怕是走不通了。
******
“什么亲戚?”李妈妈不满道:“又是高祖父,又是曾祖父的,早就是出了五服九宗的人,居然还要留在家里住着,依我说给点银子打发便是了。”
顾莲见乳母一脸紧张,宽慰她道:“大太太年纪大了,喜欢热闹,偏偏宜姐儿整天陪着大嫂没空,想来是佟春儿投了缘法。”又笑,“这就好比久旱逢甘霖,瞌睡的人遇着枕头,不是刚刚好儿么。”
李妈妈又道:“我看红玉也不是一个老实的。”
眼下主母怀了孕,马上又要出头三个月,等到胎像一稳,只怕通房的日程很快就要提上来了。
现如今,看见谁都有一点草木皆兵。
顾莲对红玉没有太放在心上,不是她自己大意,而是这种事,根本不可能提前跟梢盯着,那自己得多累啊?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微微皱眉,“对了,怎么翠微脸上的疤一直不消?”
按说她正是青葱少女的年纪,胶原蛋白丰富,应该早就消了才对啊。
李妈妈劝道:“一个丫头,奶奶还操这么多闲心。”
“还是找个大夫来给她瞧瞧吧。”顾莲摆摆手,说道:“我看这几天,翠微都不敢抬脸说话。再说了,往后要是不知道的人看见,还以为是我容不得二爷屋里的丫头,使气给打的呢。”
李妈妈听了觉得也是,下午得空,便让人请了大夫过来。
翠微一听,是主母专门给自己请的大夫,忙道:“等会儿瞧完了,我再进去给二奶奶磕头谢恩。”
大夫看了看疤痕,问道:“可吃了什么忌口的东西?”
翠微摇头,“没有。”
“用的东西呢?”
翠微回道:“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东西。”又补充,“那几天伤口没好的时候,我怕长得慢,连脂粉都没有敢用。”微微难过,“不知怎地,还是留了一道疤。”
那大夫想了想,“你把胭脂水粉拿来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