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回来了!”汤圆欢喜不尽,一溜烟儿似的抢着进来报信。
叶二老爷进了大牢住了一夜,好在有叶家打点,只是阴冷潮湿了些,并没有真的吃到什么大苦头。不仅如此,一进门还满脸得意道:“我就说了嘛,东海好歹也是个官儿了,又是在徐家手下做事的,那太守不敢怎样!”
----好吧,公爹你赢了。
顾莲的嘴角抽了抽,勉力笑道:“爹回来就好,母亲都为你担心的病了。”引着他去了里间,喊了婆婆,“母亲,爹回来了。”
叶二太太喜不自禁,叶五娘也是欢呼雀跃,母女俩都有一堆话要说。
顾莲悄悄退了出来。
高管事却是知道内情的,看向她,眼神带了几分惊异,“二奶奶是怎么做到的?那家人不仅撤了状子,连银子都还给咱们了。”
----虚惊一场。
顾莲反倒有种神经紧绷过后,放松下来的疲惫,坐在椅子里,“没事就好。”这会儿懒得多说,只道:“那人不是断了腿吗?去给他们二十两银子的汤药费。”
“奶奶这是……?”
“咱们叶家是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顾莲淡淡道:“他们讹银子当然不对,但是咱们的镖师也的确打了人,不过是一点小钱,少一个祸患是一个,免得将来被人暗算了都不知道。”
如今叶家还在济南府,万一薛氏哪天再翻出这个来,挑拨那家人做文章呢?叶家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他们总该消停一点吧。
高管事听明白了,当即点头,“二奶奶说的有道理,我等下就去。”
原本还以为老爷要赔在大牢里,不知道主母怎么周旋的,居然把人给平平安安放了出来,……主母遇事冷静沉着,并不是那种只会哭哭啼啼的妇人。
----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敬重。
顾莲吩咐道:“你再给二爷写一封信,就说老爷出来了,让他不必担心,好好呆在军营做事。”因怕丈夫担心不信,补道:“告诉二爷,是薛夫人出面帮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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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这边正是战事激烈、血流成河,一片战火纷飞的景象。
要不是叶东海负责徐家的军需,有一条自己人的内线,只怕信件根本送不到,尽管如此……,拿到第一封信时已经过半个月了。
他虽然不至于像妻子描述的那般纯孝,但是血脉亲缘、父子连心,一想到父亲入狱半个月,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是生是死都难以预料……,哪里还坐得住?
当即过去找到徐策将事情说了,抱拳道:“家父生死难料,我不回去一趟实在说不过去,请二爷准我回济南一趟。”
徐策皱眉,“那太守好大的胆子!待我们……”
“二爷!”叶东海打断道:“叶家除了我一个成年男丁,家里全是老弱妇孺,只怕这会儿早乱了套。”他半跪了下去,“父亲有难,儿子岂能不管不顾?还望二爷成全我的一番孝心!”
人家爹都要死了,再拦着人不放的确说不过去。
----可是眼下正是攻打安阳的关键时刻。
徐策犹豫不定,一时不语。
叶东海赶忙叫了副官过来,与他细细吩咐一番,交了对牌,“军需之事暂时交与你来掌管,待我回去解决完了家事,即刻就赶回来。”
徐策见他去意已决,何况这事儿人家也站着理儿,拦着反倒是不通人情,----反正都是要走,不如索性做的周全大方一些。
于是朝外喊人,“赶紧去备两匹上好的快马!”
叶东海赶紧抱拳,“多谢二爷成全。”
徐策又亲笔写了一封信,递给他,“你回去与那太守看了,告诉他,若是再扣着人不放,等我打完安阳,就回来亲手砍掉他的脑袋!”
快马加鞭,叶东海和段九很快出了军营。
等徐离知道消息时,两人都已经离开安阳几百里了。
“他爹被抓起来了?”
“是啊。”徐策颇为无奈,“人家亲爹有难,家里又没有个兄弟什么的,我实在不好扣着不放。”又道:“再说了,往后咱们还要继续往北面打。”
意思是,叶家供粮的日子还长着呢。
徐离没有言语,……本来就不想看见叶东海的脸,更没兴趣管他的爹,只是不由想到了顾莲,没个男人在家支撑,她一个弱女子不知道要受多少煎熬。
----叶家、叶东海都配不上她。
可是又该怨谁呢?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和她订亲又退,以顾家的家世,她肯定能挑一门更好的亲事;如果没有叶家的二十万粮饷和八千匹战马,二哥肯定不会答应为叶东海保婚,就不会有这门亲事了。
徐离心里不痛快,上阵杀敌时,不免更多了几分暴戾之气!
一连三天不断厮杀,手上红缨枪的枪头都快要磨钝了。
这天傍晚休息,徐离找了一块磨刀石出来,取下枪头一遍又一遍的磨起来,磨得锃亮锃亮的,几乎可以照出周遭的人影儿。
“三爷!……不好了。”阿木飞快的跑了进来。
“何事?”
阿木一脸骇色,飞快道:“方才得报,昨晚谭宏玉亲自领了五千精兵,夜袭乌巢粮仓……,战事惨烈、粮草被焚……”
徐离豁然站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阿木哭丧着脸,“乌巢粮仓被谭宏玉给烧了……”
徐离赶紧去找兄长,问道:“二哥!乌巢到底损耗了多少粮食?!”扭头看见旁边报信的小卒,“赶紧说!”
那小卒整张脸都是花的,身上还挂了彩,哆哆嗦嗦道:“谭……、谭宏玉突然奇兵夜袭,我们防守不备,粮草损耗大半……”
徐策缓缓抬起头,“三郎……,我们有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