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事后她也问过辰絮,既然知道是这样的惩罚,为什么还肯带她下山?辰絮说,因为她想下山。
景含幽站在寝殿的门口,回头看着床幔中若隐若现的人影,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从前的辰絮对自己的那份好,如今全都成了算计和试探。她不知道辰絮是否相信自己,但是自己并没有完全相信辰絮。
我们之间,真的就回不到从前了吗?
虽然得到了景含幽的同意,但是辰絮的身子真的支撑不住,到底没有去看觉安公主。晚上景含幽躺在床上的时候,可以明显感觉到辰絮的戒备。
“你身上有伤,我不会碰你的。你不用担心。”景含幽托着她的下巴说。
辰絮的眸子里依旧满是谨慎,“含幽,昨天的事不要再发生第二次了好不好?”那温软的声音,带着小女儿特有的祈求,甚至还有一点点撒娇的意味。
景含幽用胳膊撑起半个身子居高临下看着身边的人,“我答应你。辰絮,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好不好?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任何事,你能否留一分真心给我?”
辰絮愣愣地看着她,良久都没有说话。景含幽很有耐心地在等,等着师姐的那一分真心。
终于,辰絮微微笑出了声。“真心?”她吃力地伸出手,拉着景含幽的寝衣让其靠近自己。“景含幽,我的真心,你要得起吗?”
两人之间的距离鼻息可闻。景含幽的心如同落在冰窟里一般,难道真的不行吗?还是她太贪心了?得到了辰絮的人,还想得到辰絮的心。
“你还是忘不了灭国之恨?”景含幽的声音里满是苦涩。
辰絮闭了闭眼,“我如何能忘?景含幽,为什么要灭了我的国家?你就这么恨我吗?”第一次,辰絮问出了这个问题。
景含幽苦笑道:“你真的想知道?”看着辰絮点头,她继续道:“如果不灭了易国,你现在该在何处?”
辰絮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景含幽的意思。她是父皇长女,注定要远嫁他国和亲。而且和景含幽三年后才会出嫁不同,她已经被订好了婚期。若是易国不亡,她此时应该在别国的皇宫里成为太子正妃。
“我给你去了多少书信?你只字不回。我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你和亲的决定,但是我可以让父皇灭了易国。辰絮,我的心意从未对你隐瞒半分,你让我如何眼睁睁看着你成为别人的妻子?”景含幽说到这里,唇已经碰上了辰絮的唇。
辰絮偏过头,避开了这近在咫尺的一吻。
“这么说,我恨你是错的。我应该恨我自己。”她话音未落,身子已经被景含幽紧紧抱住。身上的瘀伤让她皱起了好看的眉,可是这疼痛何尝不是一种发泄的途径呢?身体上的疼痛或许能够缓解心里的痛苦吧。
“辰絮,你别这样。我们不能好好地过日子吗?我知道你恨我,甚至恨整个历国。可是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想要你!辰絮,师姐,我真的只想要你!”
辰絮感到有液体滴落到自己的脸上。她吃惊地转头,看到景含幽含泪的双眸。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含幽,我献城卖国,已经是万劫不复。你没必要为了我赔上所有。如果有一天我会让你失望,你就知道今日的泪流得多么不值。”辰絮的声音弱弱的,但是语气十分地坚定。看着景含幽一双一对落下的泪珠,她终是心软。伸手圈住景含幽的脖子,将自己的身体偎了上去。
这一夜的相拥而眠,是景含幽许久不曾有过的踏实。不再是她将辰絮锁在自己怀里,而是辰絮主动偎依在她的怀里。这样的情景,无数次在她的梦境里出现,如今却成了现实。又或许,这也是一场梦,那就一直做下去吧,但愿永远不要醒来。
梦终是会醒的,正如天总是会亮的。
辰絮在景含幽的怀里醒过来,睁眼就看到景含幽过分放大的笑容,随后唇上一热,已经被亲了一口。
“身上的伤如何了?”景含幽嘴上说着,已经伸手扯开辰絮的衣服,查看着后者身上的瘀伤。
太医给的药膏果然奏效,辰絮身上的瘀伤已经淡了许多,不再那么触目惊心了。
两人一同用了早膳。今日景含幽要去飞云骑处理例行的公务,其实这会儿出门已经是晚了。不过她为了等辰絮醒来一同用膳也就不在乎这点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