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羽烟宫,景含幽已经在等她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城门口的守卫盘查得严,耽误了一些时间。”她说着坐在梳妆台前,伸手摘了自己头上的步摇簪花等饰品。出门的时候总要保持仪容,这是一个贵族女子所恪守的礼节。可是回到房间里,辰絮并不喜欢这些繁琐的东西。
锁骨处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只是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摸了摸,这样细微的动作仍然没有逃过一直在注视她的景含幽。
“我给你涂的药膏是祛疤了,不会留下痕迹。”
辰絮回头看了她一眼,“无所谓了。”
景含幽最近很烦躁。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眼下她正在参加公主们每旬一次的例行聚会。为了培养公主们的感情,皇宫里有了这种规定。当然,也可以不参加。不过那就等于告诉所有人自己不合群,所以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这种聚会,但是基本上都不会缺席。
“庆阳怎么没来?”景含幽的大姐恩康公主问。
排行第四的德宁公主道:“早上庆阳派人过来说是病了,在宫里歇着呢。”
恩康公主点头,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德宁公主朝着自己努嘴,她顺着望过去,将景含幽出神的表情看了个一清二楚。景含幽虽然人在这里,却明显在走神。
“柔嘉,你在想什么呢?”
景含幽回神,还没等说话,一旁排行第六的丰成公主娇笑道:“这还用问?自然是想着羽烟宫里的顺恩郡主啊。”
她这一句话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景含幽排行第五,与丰成公主同月出生。两人年纪最为接近,也就成了互相较劲的对头。景含幽是皇后所出,自然万千宠爱。丰成的母妃是冯贵妃,出身却也不差。因为才敢于和景含幽处处作对。
众位公主都养在深宫,听了丰成公主的话都起了好奇之心,有人已经催促着丰成公主快点说下去。
景含幽冷冷地看着丰成公主,并不说话。
丰城公主果然是个不怕事的。见众人都望着自己,笑道:“五姐特意求了父皇将那个亡国公主弄到她的宫里,难道是聊天去的?”
她的语气暧昧至极,众位公主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是宫里长大的,对于这等事也不算稀奇。
“要说那个易迦辰絮我倒是见过一面,确实是个美人儿。不知道私下里……”丰成公主还要再说,只感到脸颊边一阵风吹过,她转头看过去,却见一片叶子已经没入了她身后的椅背上。
叶子何其脆弱,而今却整片没入,丰成公主的脸色都变了。众人又齐齐望向了景含幽。景含幽甩甩手,“看来这片树叶很喜欢你啊。”她抬头望着她们聚会的树下,“这里叶子很多,要是都对丰成有了兴趣,那可就惨了。”
这就是威胁。
丰成公主虽然屡次和她作对,却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威胁。
正僵持不下的时候,有宫女进来在景含幽的耳边说了几句,景含幽脸色一变,起身道:“我还有事,各位姐妹,失陪了。”
看着带着人匆匆离开的景含幽,恩康公主招手叫来身边的宫女,“出了什么事?”
那宫女也是极为得力的,耳语道:“听说常义候谋逆,已经下了狱。”
“常义候?”恩康公主皱眉,怎么记不得这是谁了?
“是易国皇族的人,叫易迦礼。”
这下恩康公主才明白。其他公主问她原因,她随口说了,丰成公主冷笑道:“看四姐那上心的样子,想必是去安抚易迦辰絮那个狐媚子了。”
景含幽确实是回了羽烟宫。易迦礼出事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辰絮的反应。
辰絮已经得到了消息,她靠在床头,看着景含幽行色匆匆地进来,苦笑道:“你在怕什么?怕我伤心?还是怕我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景含幽走到她面前,小心地看她的表情。那一脸平静实在太不寻常。
“常义候谋逆,皇上会不会牵连其他人?”辰絮逼着自己冷静,面临这种随时都可能被灭族的大罪,她必须冷静。
“谋逆大罪,按历国律法,夷其三族。”
辰絮闭了闭眼。“那我只能和你告别了。”她的手扣住景含幽的肩膀,唇已经到了景含幽的耳边。“你自己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