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然脱了高跟鞋,田田从后边追了上来,她把鞋子塞给田田。
田田完全不知道她要做什么:“阿然姐你急糊涂了吗!?光着脚踩在地上不凉吗?”
钟离然皱着眉,食指压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姿势。田田缩着肩膀,眼珠子往外转了一圈,小心地问:“怎么了?”
钟离然:“把你那把小刀给我。”
田田随身带了一把防身的瑞士刀,这把刀快把钟离然给烦死了,每次过安检之前都要提醒她拿出来。田田一直不肯听劝,她说是念大学的时候,学校有姑娘被周围的民工尾随,那个时候学校提倡女生身上备防狼工具。田田是个耿直的姑娘,觉得那些喷雾看着没分量,不如刀子来得可靠。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
钟离然试了试手感,然后就塞到自己的口袋里了。
田田觉得她低着头看刀刃的眼神,实在是有点冷,好像一不小心没抓住她,她就不知道会走到哪里去了。但是只有那么片刻,她抬头的时候,还是那个阿然姐,目光中带着一点点暖意。
“你去保安岗里等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
田田终于抓住到重点,拉着钟离然的手臂不让她走:“阿然姐,你是不是要去做危险的事情?”
保安从楼上跑下来,神色紧张地冲钟离然招了招手:“二楼厨房的门没锁,按照你说的,我没敢上去看。”
“一般都是锁上的?”
“以前没锁。上个月有艺人晚上训练,偷偷跑去找东西吃,一周胖了三斤。她经纪人跟蒋总打了申请,厨房就上了锁,每天定时开放。”
钟离然甩开田田,只穿一双棉袜,走安全步梯上二楼,沿着长长的走廊,一直走到最深处。
厨房的位置很偏,在整栋大厦中间算是最隐蔽的。以前也听过千林旗下的艺人抱怨,这里的饭用来喂猪倒是挺合适,让人吃简直是折磨人的舌头。那些艺人和助理都在外边跑通告,坐办公室的那一批,一般都到外边叫外卖。
时间久了,厨房只是个摆设,最大的用处就是艺人加餐,自己在里边拿食材做夜宵。
钟离然前几天跟蒋千林见面的时候,还听到裴南和他商量,要不要干脆关掉这个食堂。
现在,厨房的门紧闭,锁也扣得很好,仔细看发现新加装上的老式栓头根本没插上,那把锁也只是做个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钟离然屏气凝神站在门前的时候,好像听到了隐约的啜泣声。低低的,断断续续,纸质撞进钟离然的心里。
她在这片刻功夫之间,想到子桑被人欺负到哭的画面,所有的血都朝着脑袋上涌,整个人都要煮沸了,冷静不下来。
钟离然把手放进大衣口袋,攥着那把瑞士刀,冷硬的棱角咯在掌心,勉强压制住她心底的冲动。
她闭上眼深呼吸,默默对蒋家说了句抱歉,然后张开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清了清嗓子。
世界似乎在这一瞬间都变得安静下来,啜泣声也停止了。
不是错觉,真地在哭。
钟离然嗓子发紧,拔高了声音,要把演了十几年戏的经验全发挥在这一刻了。她做出一副打电话的样子,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毫无异常,并且轻松明快。
“我在厨房这里,你要吃什么?……上锁了?我看看,哦,是锁上了!……你有这里的钥匙?那行,我去找你拿钥匙。”
廊灯熄灭了,死角处一片黑暗。
厨房门是在走廊的尽头,和全封闭的墙壁之间挂着一个消防箱。钟离然踮着脚走到消防箱里边,卡在犄角里,贴在墙壁上悄无声息,被阴影遮挡住了大半。
等了有两分钟,厨房里传来一阵低低的闷哼,还有挣扎时碰到杂物的低沉声响。然后门开了,里边同样没有开灯,一个人影披着黑暗探出头往长廊的一端看了看。
当然没有人,保安都在各个楼梯口戒备,这里只有一个钟离然,藏在他的身后。
钟离然连眼睛都不敢动,也不知道出来的会是什么人。但听到伴随着撕扭和挣扎的动静,两个不同的脚步声掺杂在一起,凌乱无序,还有女生被封住嘴时,喉咙间发出的呜咽。
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