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那些卫所的官兵们或许能抗议偷偷懒,毕竟这搜救的事情严格来说并不在他们的职责范围之内……但今年,那位纪知府,和所有宁波府的官员,都绝不会允许他们置身事外不出力。
沈四老爷好歹还是个朝廷命官九品的主薄。他这样的命官,估计只需要在县衙居中指挥就是了。实在需要往外走一遭的时候,身边绝不会缺人,也不会真的身入险境。
所以,沈柔凝并不那么担心他的安危。
说句不好听的——
沈四老爷是个万事以自 己妻子为重的男人。别的不提,单单是念着沈四太太,他也不会见到什么就头脑发热地往险境里走!他要顾及自己的安全,同沈四太太长长久久,白头偕老呢!
沈柔凝可是特意提醒他了!
他那会儿也拍着胸脯保证了,轻易绝不会出县衙的大门!也绝不会因被人怂恿要立功要爱民诸如此类所产生的热血而冲动!
他念着妻子儿女,尤其是念着妻子,怎么会不克制自己?
相比之下,沈柔凝更担心的是陈厚绩。
陈厚绩这个人,本来就有一颗乐于助人的侠义之心。他很容易就为了自己的心中所认定的正义仁善而冲出了去。不然,他也不会︾∑,路见不平结识了明嘉郡主,也同样不会因为路见不平认识了秦叙。
而偏偏,他又仗着自己那点儿比一般武者略高一些的武功,总是不当危险是危险。时常就会大意。就像之前,他说去接应沈四一家人入京,结果自己却在山上大意地被蛇咬了。
若是为了救助普通百姓,他肯定热血冲头,冲在最前面。
沈端榕反而不怎么担心陈厚绩:“表哥他很厉害的,肯定会好好的。”他十分乐观,问道:“那姐姐,你说,若是表哥这一次救助了很多人,表现特别好。他是不是能立功升职?”
“肯定会。”沈柔凝也很乐意见到沈端榕保持乐观之心。就道:“只要他立功,父亲就能将他的功劳奏报上去,朝中有外祖父他们,肯定不会让表哥委屈了。”
“这就叫做。朝中有人好做官嘛。”沈柔凝微笑了起来。
姐弟两个这么说着话。心也就慢慢地静下来。外面的风雨声也不怎么渗人了。
这一场风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不过是到次日一早,就只剩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风也停下来,整个世界,为之一新。
沈柔凝让人打开了院门,迈步走了出去,做了几个深呼吸。
她才走到一个稍微偏僻点儿的地方,却见一个偷偷摸摸的身影正猫着腰一边走一边往后看地,往她这个方向过来了。他穿着寺庙里随处可见的僧袍,他却将僧袍的下摆扎在了腰间,露出里面灰白色的衬裤来。
行迹十分可疑。
沈柔凝停下脚步,仔细瞧了那人几眼,终于从他头上缠着的已经成了灰白色的包扎纱布上,想起了一个人来,就是那被明嘉郡主揍过又被陈厚绩给揍了一顿的纪知府家的小公子,名字好像叫做纪童?
沈柔凝不禁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