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转念一想,我再无必要同她多说半句。如此,便罢了吧。
匆匆然离了偏殿,我不再搭理阿房,她爱怎么着便怎么着去罢,于我总是无关的。
我和阿房闹掰了,却也因我和阿房闹掰了,青鸾宫的气氛也彻底变了。
没几日,华阳宫那边好些,精卫也回来了,原本还欢欢喜喜的带了些街头小贩卖的糕点零嘴儿,送去偏殿一份,却是被阿房扔了出来,不由分说的还将精卫骂了一通,言精卫是不是下了毒想害她。
精卫被闹得委屈得紧,画眉将精卫拉进了屋里,好一通言说,她还不相信,直到用膳时分,她才知晓如今的阿房变成了什么模样。
那日晚膳,精卫将膳食全收拾好了,还额外的炖了一份老母鸡汤,炖了好些时辰,精心下了药材和香料,唤着我和阿房来用膳。
虽与我闹掰了,阿房日日用膳还是来正殿一起的。她担心会有人下毒、会有人想害她的孩子,却不担心有人会害我,故而用膳时她总是和我一起的。
精卫替我盛好了鸡汤,先端与我,随即又装了满满一碗给阿房。
阿房不动声色的接过鸡汤,颇为嫌弃的眼色瞟了一眼,“呈给我的,便是夫人吃剩了不要的,啧,到底是瞧不起我的
。”
精卫被这无理的话怔得愣了片刻,随即善意柔柔道,“姑娘倒是说笑了,同一锅汤,只是先后顺序差了片刻而已,哪里有瞧得起瞧不起一说。婢从来都是将两位主子当做一样的,并无不敬。”
阿房却似不曾听见一般,悠悠的喝了一口汤,“可你还是先给她盛的不是?这不就结了?”
精卫被这话闹了个大红脸,正不知该如何圆说,却见画眉怒了,指着阿房的鼻子便骂了起来,“阿房女,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家夫人可曾薄待过你半分?你又何苦在这里闹这般不情愿的嘴脸?”
画眉性子冲,忍了阿房几日,见着精卫被刁难,终是忍无可忍了。
我咳嗽了两声,只示意画眉不要这般冲动,精卫亦拉着画眉退却两步。
“开口阿房女闭口阿房女的,可是欠管教?言说你家夫人是饱读圣贤书的,可如何调教出来的婢子却是这般无礼?再者,到底我将来是要封美人的,你可知,你今日这是以下犯上了?”阿房说着,轻蔑的白了精卫一眼。
美人?以上犯下?她倒当真愈发将自己当一回事儿了。
精卫素来是个老实的,在我身边又是极护着我的,从不曾做过任何怠慢于人的事情,对我又极为贴心。今见阿房将精卫欺负至此般地步,我实在是有些忍不了的。
“你再猖狂些,大可不必在再本宫这儿用膳。本宫这儿的膳食,从来养的都是人,而不是喂狗。”我的语气有几分刻薄。
闻言,她喝汤的动作稍微顿了片刻,只依旧漫不经心的喝起汤来。
“紫苏,这鸡肉有骨头,你替我一一挑干净了。”她不再为难精卫,亦不敢接我的话和我顶嘴,只开始刁难起紫苏来。
紫苏喏了声,接过碗拿着银著开始细细的剃起鸡骨来,这场景只教画眉看得吹胡子瞪眼,却也再不敢说什么。
阿房捻起玉著,在一桌食物里挑来拣去的,划拉开炖的鱼肉,又往青菜里戳了几回,却都是恹恹的不想吃的模样。我只依旧默声喝着汤,看她到底能玩些什么花样。
“这鱼啊,不该放老姜来煮的,阿政不喜姜的味道,他只喜紫苏,多放些紫苏,这鱼汤也香香的。好在这汤色乳白,还算煮得浓厚,如若不然,这样的鱼阿政是怎么都不会吃的。”
“青菜焯得有些软了,阿政最喜吃的是焯得脆脆的青菜,这般软绵绵的,他吃了第一口,决计是不会再吃第二口的。”
“还有这猪肚,切得也太厚了些,阿政喜欢吃……”
阿房絮絮叨叨的念着,展示着她对阿政有多么了解,而我手下的婢子们做的膳食又是多么不得阿政欢心。
她正碎碎念着,恰巧阿政从外头进了来,见我和阿房坐了一桌正用膳,只笑道,“看来政是赶上你们用膳的点了。青凰,可曾有政的一席之地啊?”
不待我开口,阿房便推搡着正在剔骨的紫苏道,“有的有的,阿政来了怎能没有,紫苏,还不快些去给阿政备碗?”
熟稔程度,仿佛她才是这青鸾宫的主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