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情愿也罢,终究是要换了座位的,我可不愿经常对着白薇那张矫揉造作的脸!
与众姊妹说笑了半天,方回了青鸾宫,赵芡一路跟着我哭都哭不出来了,只说怕得罪了白少使。我只气得骂道,“小丫头当真是软糯得紧,有人帮着撑腰还不知还击,可是要等她踩到你头上来了,你才肯还手?”
不想,赵芡眨着水汪汪的眸子,低低的吸了口气,“白少使……白少使不会欺负人罢?”
我笑着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以前你不过寻常宫姬,与她并不碍事,亦没她那般地位。现下你和她一样是少使,又比她得宠,而你今日胆怯模样已经教她逮住了,你且看接下来几日,她可会有意无意刁难你?”
说罢,我也不顾这丫头在我身后呜咽了,自回了青鸾宫。
年轻的人儿啊,到底还是未经人世的,她从前虽过得清苦、到底也还是单纯。入了这宫闱,这难得的单纯亦不晓得能残存几分,又能苟延多久?
情丝难得,可,到底在这宫闱之中,没有点儿手段,是过活不下去的。
我渐渐将阿房带到了众人面前,她们亦不排斥,想来多多少少都是听了些故事的。咸阳宫,人多口杂,被传出去亦是常事。
阿房,如若你只是想安安分分呆在阿政身边,那我愿保你一生平安。
只但愿,你不要有些非分之想才是。一旦你动了不该动的念头,那么,连母带子,我一个都不会留!
众女只唤阿房作“阿房姐姐”,白薇和半夏依旧唤她阿房姑娘。我本以为半夏是个郁郁寡欢的丫头,不想阿房来了之后,她倒是渐渐露了笑颜,只说,“我早知姑娘会熬出来的。待孩子生下来,择个好时辰封诰下来,姑娘也不费对大王一片赤诚之心了。”
她两个姐妹情深,且不论真心与否,到底有个人能陪阿房说些知心话,就是极好。
因着我有了身子骨,一概请安事宜都是免除了的,连去相国府,阿政都是难得的和吕不韦达成了一致:不许!
我只得日日在青鸾宫中,和阿房一道说说笑笑,又与姐妹们一起嬉闹,倒是增进了不少感情。
闲暇时光,与阿房牵着手儿,两个人在这咸阳宫内游走,倒也是件颇为愉快的事。阿政虽经常来青鸾宫中,陪了我一晚改日便会陪阿房一晚,余下的时光好歹也开始顾着后宫众人了。只,有时乏得慌,太晚又不愿动,便在书房后另劈了一处宅院,洗浴休憩一应俱全,倒也方便。
偶见吕不韦,问起阿政近日如何,吕不韦只眯眼笑着抚须道,“愈发有君主模样了!”
如若能一直这么安定着,直到我与阿房双双产子后,倒也轻快。
可,到底是天不遂人愿的,我想过几日安稳日子,有的人便偏偏欲搅得湖泊起暗流!
这日早晨阳光尚好,我与阿房一道去绣坊选了些布帛和花样子,准备再给孩子做些小衣裳小玩意儿,抱了些许东西回来,画眉几个已备好了午膳只等我两个去用膳了。
百灵挽着流水般的青丝,手脚麻利的过来帮阿房抓了个软垫子靠上。
“可算是回来了,夫人可不知赵青萝那丫头有多能折腾,我在那边待了两日,只差没被这小丫头揭了一层皮!”说着,百灵颇有些苦涩的笑道,“这回将精卫换了回去,再折腾个两回,华阳宫那边也该好些了。”
“寒鸦姑姑如何?我都不得时间去看她,改日她好了,该备些重礼再去瞧瞧寒鸦姑姑的。”我关切道,毕竟寒鸦姑姑从小看着我长大,这回受伤又是为我挡了这么一遭灾劫。
百灵点头道,“好些了好些了,勉强能支起腰来做些简单的活计了。只盼着赵青萝那丫头不要再来捣乱就是,畜生崽儿太没良心。”
说着,百灵禁不住啐了一口,“呸,那丫头当真忒不知天高地厚了些。见着的第一面,我便觉尖脸长眼的,和那白少使是一类人,遭厌弃得紧!”
我冷笑一声,只道,“你信与不信,将来这丫头可是要比白薇出息很多的!小小年纪,心机重得很,再修个十年,还不知得怎么样呢!”
百灵端了瓦罐过来,只拿了两个大碗将药水尽数倒了出来。未了,又拿了个大碗,将药渣尽数倒了出来,拨了双银筷在碗里搅弄起来。
我看着她这举动,觉得好笑得紧,只问道,“哟,感情是精卫带出来的徒弟了,还学会用双筷子翻搅着看药渣了?”
百灵只嘟嘴道,“还不是精卫那管事奶奶吩咐的,还额外派了个大夫专程来教我认药,生怕我弄错了去!又说每日清点药渣是必须该做的,偷不得懒!”
说着,精卫挑了一筷子党参碎碎念起来,“不过,管事奶奶管的事儿都是严谨的,只我们几个懒,时常倦怠了罢了。如若不是夫人您怀孕了,我们几个怕也是不会有这般小心模样的。”
我听得好笑,看着她对着处方挑拣药渣的模样,只打趣道,“还当真有几分模样呢,你可认得全这些药材?”
“夫人又在小瞧人了!”百灵只翻了个白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