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琅忽然一震,像不敢相信,直直的望着门外。
白光又是一晃,扑闪扑闪的在屋内打了个圈,最终飘回床铺,轻飘飘的钻进了女孩的鼻腔里。
几乎是瞬间的,晶莹剔透的玉葫芦随之破裂,细微的响动被空气吞没,除了那个双目发紧的男人,并没有引起其他四人的注意。
“混账东西,居然敢打警察?真是反了你!”乔爸挥着拳头往他身上敲,试图救出那两个被摁在地上的青年,可拳头落到实处,对方却跟不痛不痒似的,反倒自己因为年纪大了,一番动作之下,受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
“阿琅,快住手。”乔妈心软,一边拽他的胳膊一边求情。
就这一家子的反应,看得两青年顿时傻眼不已。
什么情况?
而就在所有人乱作一团的时候,傅天琅突然不动了。
他目光一凛,定定的望着床铺的方向,乔妈心里纳闷,也顺着他的视线往回瞧。
这一瞧……
她对上了一双清澄得犹如小泉般干净的眼眸。
握着傅天琅的手,突然松了,乔妈捂着嘴泣不成声。
“阿……阿莞……”
房间昏暗,深色的床褥上,如今坐起了一个女孩。
她不说话,对着他们好奇的晃了晃脑袋,随着一头长长的黑发散落枕上,她拾起了被褥上的碎玉,傻乎乎的看了半晌……
她显然是把那几块玉石当成了糖果,一抬胳膊,冷不丁的就往嘴里塞……
“阿莞!”
这一举动可把乔家人吓得不轻,傅天琅则是直接冲上前,果断拍开。
他的力道很轻,拍在她白嫩嫩的手背上其实一点也不疼,但看着被拍飞的碎玉,乔莞吓到了……
她眼睁睁的望着多出的“庞然大物”,害怕的哆嗦了下,一股脑的又钻回了被子里。
傅天琅神色微愣,看着她的反应,悬在半空的手突然有些发僵。
“莞?”他俯身,语气尽量放轻。
可不管他如何温柔,乔莞依旧怕他,缩了缩肩膀,躲在被子里当鸵鸟,怎么劝也不肯出来。
乔妈看着她那副惊惶的模样,上前掀她的被子:“阿莞?你这是咋了?我是妈妈啊。”
妈?
乔莞从被中露出两只眼睛,对着她眨巴眨巴,又跟只地鼠似的缩了回去。
很显然,她并不认识他们。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结,屋内也正被一股低气压笼罩。
乔爸乔妈脸色都不好,看着床上那一团隆起,神情仿佛见了鬼……
“莞莞。”傅天琅面色绷得很紧,用力一掀被子把人捞了出来,“看着我。”
乔莞闻言,目光呆呆的与他对上,看着面前这个犹如小山一样的高壮的男人,怯生生的又要缩回被子里。
可无论她怎么扭,总是逃不开他的控制,最后背脊一紧,一张脸已经撞进了他的怀里。
她抬头目光有些呆,表情也有些傻,见躲不开,便抬起手,将食指放进嘴里含着,同一时间,小肚子发出了“咕噜噜”的响声。
傅天琅目光有片刻的凝滞,有些僵硬的问:“记得我是谁吗?”
乔莞不吭气,她那傻傻的模样就跟个小痴呆似的,连话都听不真切,更别提给他什么回应。
屋内安静,一家子沉默了好半晌,才回过味儿来。
这……这好不容易醒来的闺女,怎么又出事了?!
当即,乔妈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莞……莞莞……你这是咋了?”
乔爸拄着拐杖起来,良久后才勉强镇定的道:“把医生叫来!快!”
又是一番兵荒马乱,医生上了门,至于那两名警察,还是乔妈忍着泪,哭哭啼啼的把人送走的。
医生看起来年纪不轻,留着一嘴的胡子,乔莞看着总觉得熟悉,小爪子痒痒的真想抓一抓,可她只是想想,没敢真的动手。
如今老老实实的坐在床上,医生让她抬手就抬手,抬腿就抬腿,叫往东绝对不往西,听话得有些诡异。
原因无他,只因身旁立着一座黑脸雕像。
这男人的脸色真是难看到了极点,浑身散发着一股子冷飕飕的气息,她光是在他旁边坐着,就被冻得直打哆嗦。
而且他刚才冲过来拍她手的一幕已经牢牢的刻入了她的脑子里,所以她现在怕他怕得紧,生怕他那粗胳膊粗腿的再扫过来,非得把她压成蒜泥不可。
事实证明,哪怕失去心智,乔莞那怕痛怕死的毛病还是改不了的……
“医生,她怎样?”乔爸找的是一个老中医,见他检查半日,却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那眉头也越皱越紧。
乔莞盯着正给她把脉的老头子,等到他一松手,立即又钻回了被子里。
探出脑袋,她只露出两只眼睛,目光有些迷惘的看着众人。
她的害怕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在这屋子里站着的,对她来说全是陌生人。
老中医摇头,这女孩除了久不运动,身体比正常人稍微虚弱之外,各项机能都属正常,确实查不出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走,我们上医院!”乔爸暗骂这老头是个蒙古大夫,张罗着让乔妈收拾东西。
而这次,傅天琅再没拦着。
他一弯腰,将还在到处躲藏的乔莞逮了出来,不顾她的挣扎把人拦腰抱起,大步迈出了这个她待了一年多的房间。
医院。
乌云密布的天气压得人喘不过气,伴随着一阵冷风拂面,鼻间弥漫的是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乔莞垂着脑袋坐在白色的病床上,老实巴交的把能做的仪器都做了一遍,能看的医生也都一个不漏的瞧了个彻底。
然后……
乔妈听着千篇一律的答复,捂着脸,小声的啜泣。
“万春,阿莞这是咋了?她到底啥毛病,好不容易醒过来,怎么又出了这事……呜……我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