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失控地拔高音量,心里的空洞越来越大,有一种不被理解,即将被弟弟抛弃的错觉。
“安童生,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徐艳丽和我之间你只能选一个!如果你今天去帮徐艳丽,那么以后就别当我弟弟了。她到底是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护着她,连我这个姐姐你都不要了。”
泪光潋滟,一念的眼红成一片,原本就憔悴的模样,此时凭增了狼狈和落寞。
安童生捏紧拳头,终于,深吸一口气,往着她,“姐,徐阿姨才是你亲妈,徐艳丽才是你的亲生母亲!”
这个秘密,在他心里藏了五年多,答应过父亲一辈子不说的,可今天,他还是忍不住说了。
一念错愕到失声,腥红的眸子盯着安童生,她简直不敢相信,弟弟为了帮助徐艳丽在她面前编出这样的谎言。
可是看安童生痛苦而无奈的表情,她几度词穷,过了很久,她才蠕动双唇。
“童生,姐姐对你很失望,你从来不撒谎的,你居然为了徐艳丽对我撒谎,姐姐对你很失望。”
安童生咬紧了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还是强迫自己死死忍着,重复,“姐,我没有说谎,你和我,我不是妈的女儿,徐阿姨才是你的亲妈妈。”
“安童生!”一念不相信弟弟的胡诌,她怎么可能是徐艳丽的女儿,她从小就和安国栋一起生活长大,小时候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徐艳丽这个坏女人,徐艳丽是在母亲死之后才被父亲带回家的,是插足别人家庭小三,是一个连孩子的爹都不知道的坏女人!
她怎么会是那种坏女人的女儿,安童生一定是为了让她去救人才这么胡编乱造的,一定是。
安童生没有急着辩驳,而是把五年前偷听到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复述出来,当时母亲在弥留之际,把他和一念两人支开,说要对父亲说一些话。
当年,是徐艳丽先和安国栋在一起,却因为家里的原因,安国栋和邹云结婚了。当时的邹云已经怀有身孕,安国栋是喜出望外,却不想徐艳丽也怀了他的孩子,还给了徐艳丽一些分手费,被伤透心的徐艳丽离开了西城。
结婚十一月的时候,邹云偶然听到徐艳丽也在待产,她怕徐艳丽生下孩子来找安国栋,便一个人自作主张去找了徐艳丽。两个怀孕的女人发生了争执,均是从楼梯上摔了下去,被送进了医院。
万万没想到的是,邹云的孩子生下来就被查出有先天性心脏病,而徐艳丽的孩子却很健康。情急之下,邹云贿赂了医院的产科护士,将自己和徐艳丽的孩子调换了。
当时的邹云在安国栋面前撒了谎,把孩子早产的责任都推在徐艳丽身上,让安国栋恨极了徐艳丽,根本没有听徐艳丽的解释就带着邹云离开了。而徐艳丽手里拿个患有心脏病的孩子,在五岁的时候就因为没钱做手术死了。
安童生说的有板有眼,可是一念统统都不信,她一句都不信。
“这根本就是烂俗的电视剧情节,童生,你快点给我回去好好学习,不要再管徐艳丽的事情。”
“姐,我说的都是真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你忘了你小时候老是被妈打吗?那是因为妈知道你是徐艳丽的孩子!直到我出生之后,妈才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我的身上,才没有再为难你。”
一念摇头,使劲儿摇头。
“不是这样的,妈从小就对我很好,我要什么她都会给我买,我有好看的布娃娃有好看的裙子,每年生日都会有礼物,妈对我很好,根本没有打骂过我。”
“所有的东西都是爸买给你的,爸以为妈喜欢儿子才对你不好,但是又怕你伤心,所以才会偷偷地给你买礼物,还说那是妈买给你的。姐,这些你比我知道得更清楚。”
安童生也奔溃了,知道真相的这五年,每每看到姐姐为这个家忍辱负重的时候,他就觉得无地自容,根本没办法面对她。
所以在父亲娶徐艳丽的时候,他是唯一赞成的人,在邻里都骂徐艳丽的时候,他是唯一一个为徐艳丽抱不平的人,徐艳丽不管向这个他们家索取什么他都觉得无可厚非,是他们家欠徐艳丽的,该还的。
一念颓然跌坐在床上,眼里的涟漪一圈圈荡漾开去,就连她面前的弟弟,也一下子看不真切了,她吸了吸鼻子,问了最后一句。
“安童生,这些事情,你听谁说的?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妈死的时候,我亲口听她对爸说的,还有一些,是爸对我说的。爸说这辈子亏欠徐阿姨太多,亏欠你太多,死不足惜。”
“别说了。”
一念打断了安童生的话,空洞的眼神怎么也凝不起焦距,就像一堵看不见风景的窗户,透着深深的绝望。
那个陌生的电话再次打到她的手机上。
“安一念,当老子说话是放屁是不是?你妈欠了我们大哥一百万,现在咱们的场子里,识相的带着一百万来赎人,不然小心我宰了她!”
电话里,时不时传来女人凄惨的叫声。
拿着电话,一念茫然,她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洒脱地挂断电话,更加没有力气骂回去。
那边的人急了,放了狠话过来。
“如果一个小时之后没有得到你们的回复,你们将收到我老大精心准备的礼物,别挑战我们老大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