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舱中盘坐,挥退杂役,李靖说道:“起航吧,到运河口接翩跹,取道河南,完成陛下交办的事情,我们就能回去了。”
“喏。”
众人齐声答应,一个兵卒走出船舱,解下牛角,吹起了军号,呜呜呜,沉闷的声响,船上的舵手船工,连忙拉起铁锚,展开风蓬帆布,艹桨摇橹,行船而去。
河水波涛湍流,但是船身庞然,就是海边的大风大浪也难以撼动分毫,更加不用说内陆运河的些许急流,一波接一波的浪花翻涌,给被厚重宽敞的船底压碾成了粉沫。
舱内,闲杂人等已经让李靖挥退,只留下几个心腹部曲。
众人沉默,好像有什么心事,过了片刻,常海轻声问道:“大将军,真的准备归隐了么?”
“没错。”李靖缓缓点头,坦然说道:“你们也清楚,其实近几年来,我早就有此心意,只不过找不到合适机会,现在,正是时候了。”
“哼,大将军奉旨赴诸道巡视,舟车劳顿,何等的辛苦,却没想朝中小人作祟,向陛下参奏大将军。”
“其实大将军这两年受到的弹劾还少吗,但是陛下相信大将军,这次也是如此,还罚了上奏折的御史,所以某认为,大将军不必担忧。”
常海几人纷纷开口劝说,李靖却置若罔闻,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某为右仆射,已经有多少年了?”
“三四年了吧。”旁人心中不解,还是据实回答。
“四年,时间也够了,人要知足。”李靖悠悠说道:“就如翩跹所言,丞相有什么好做的,每曰四更起来,晚上才能回来,有的时候,还要出门奔波,就像现在,又是江南、河南的,不能停留,苦累难言,岁月不饶人,某真的老了,只想过些安稳曰子,在家多陪红拂……”
“哼,你心里只有红拂,根本没有我。”娇憨的声音从舱门外传来,如同黄莺出谷,又如珠玉落盘,清脆悦耳。
听到动静,常海几个立即暴起,忽然又松懈下来,相视苦笑,也只有这位小娘子,才敢在警戒森严的战船里偷听众人对话,其他的兵卒,哪里有这个胆子。
声音传来,李靖心情舒畅,笑道:“翩跹,进来吧。”
“不,你只挂念红拂,一点儿也不在意我,不想理你了。”撒娇声音,清甜脆润,好似水晶般的纯净,让人有种不忍让其受到伤害,仔细呵护的欲/望。
“好,好,是阿耶错了,翩跹一向宽宏大度,就原谅我吧。”李靖笑呵呵求道。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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