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反复暗示兄弟我是天下师,袁训还气呼呼不理他,但在这里让萧战打醒。
战哥儿是没理也要占住理,得理他从来不饶人。今天要是自己不认帐,和小二当众互相指责不雅观不说,让老王爷看兄弟们的笑话不说,明天战哥儿就会满京里宣扬,国子监里有个贼。
以萧战的个性,不说到全京里都知道他不会罢休。
袁训无声地叹上一声,以当前的情势,让老王爷拿住贼赃,势必要给他一个顶罪的才行。但看看眼前就自己和小二两个人,那可恨的天下师,还真的牺牲不得。
侯爷万般无奈,自认倒霉:“战哥儿别胡闹,这纸是我拿的。”
……
月光如水,明亮宁静。但月下的两个人却不平静。一骑马在前方狂奔,马上人大叫:“袁兄不要生气,小弟我也是没有办法,你让小弟这一回,小弟我以后尽心竭力,为袁兄马前驱使,马前驱使,啊,放过我吧……”
小二抱头鼠窜。
袁训追在后面骂他:“你给我停下,你个不要脸的,我拿的?我要拿不会成张的拿,我要拿怕女儿不全部送给我,我会拿零碎的纸头?你给我停下,看我给你一顿好打!”
后面的马上面,阮琬和家人坐在一起。他的背上还宝贝似的负着小包袱,一张纸头也没有丢,但阮琬脸上还是傻乎乎。
这是怎么了?怎么诗也不对了,梁山老王爷祖孙听袁伯父认下来以后,老王爷大笑着回去,丢下来一锭元宝当修门钱,小王爷还说不可能,临走的时候对父亲挥拳头,说只能是他。
他们刚走,袁伯父就扯上父亲出门,说头痛要回家。出门父亲上马就逃,只得来及丢下一句话:“琬倌儿,你跟家人回家。”阮琬不放心,就跟在后面过来,但父亲和伯父马跑得太快,他渐渐就要追不上来。
月下,阮琬满脑袋的疑惑,袁训满脑袋的生气,小二满脑袋的陪不是和逃命。
……。
宝珠迷迷乎乎中,又让丈夫给拱醒。下意识的把那强行塞到自己怀里的脑袋抱住,宝珠打着哈欠问:“加福在家呢,你怎么又不高兴?”
袁训那个气啊,就是为加福吃了亏。
怀里没有人说话,宝珠睁开眼睛,就见到憋气的表情。宝珠让自己醒一醒,轻抚着袁训慢慢问他:“又在哪里受了气回来?你呀,有姑母在,你越发像个孩子。如今的京里谁不知道姑母疼爱你,以我来想,没有人敢惹你生气,你这又是和谁过不去?快别生气了,夜深了不是,睡吧。”
“有。”袁训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宝珠一怔,她半带睡意没明白过来:“有什么?”
袁训恨恨:“有人敢惹我。”
他憋屈的表情把宝珠逗笑,宝珠故意问:“谁这么大胆不把侯爷放在眼里?”
说笑话的心情上来,宝珠贫贫地问:“不把侯爷放在眼里也罢了,不把我宝珠放在眼里吗?不把寿姐儿放在眼里吗?不把小古怪放在眼里吗?不把福姐儿放在眼里吗?不把瑜哥儿放在眼里吗……”
袁训听着。
“……不把小六放在眼里吗?不把小二放在眼里吗?那可是天下师…。”也许宝珠有感应,这会儿说谁不好,偏把小二提出来。
“嗯哼!”袁训鼻子里出气。
宝珠笑眯眯,继续取笑他,同时睡意更消,她想了起来:“我猜到了,今天晚上约你出去的是小二,一定是你书社里输了文,所以回家里来生气是不是?”
宝珠眸子放光:“说给我听听,等我弄到明白不会忘记,明儿我好接着笑话你。你要是不明白的说,明儿家事一多,宝珠不记得可怎么好?”
宝珠最近对丈夫总是大义灭亲,而且灭的上瘾,觉得该灭亲的就要灭亲,不然……是拿侯爷不当一回事情是不是?
她睁大眼睛等着,又希冀又期盼,看模样是还想大笑特笑,并且明天笑后天笑……袁训毫不客气的身子往上一蹿,从宝珠怀里到把宝珠扑到身下。
“格格,”宝珠笑上两声,就让袁训按住亲上一大口。随即,衣衾翻动声,轻轻的喘息声,随着夜风传到外间,甚至值夜的丫头还能听出来耳鬓厮磨声。
她们飞红了面庞,用被子盖住面颊,偷偷的悄笑不停。侯爷和夫人就是这样的好,侯爷回来的再晚,也是要和夫人玩上一会儿,有时候是叽叽咕咕的笑语,有时候就是这样……
这真让人羡慕不是?
丫头们去隔壁知会淋浴房间当值的丫头准备热水,然后回来悄悄的睡去,都知道今天晚上不会再有她们的差使。
睡梦中,隐约听到里间有人出去,又有人回来。然后有笑声不断,然后是侯爷的悻悻然。但这一切全属于侯夫人,与她们没有任何关连。
……。
第二天是五月初四,端午过节的前一天。宝珠勤谨,所以节下的准备已是周全,只家人们再检查一遍就行。
她闲下来,难免要想昨天的笑话,嘴角轻勾忍笑不迭。表兄懊丧的说没脸见人,宝珠却乐不可支。她也懊丧,沮丧的是这样的好场景,为什么不赶紧停下来,然后回来接宝珠到场看个热闹。
正想的好,称心来回话:“送给阮二叔的东西收拾好了,母亲,现在送去吗?”
宝珠忍住笑,这是每天收拾加福的碎纸头送给小二,每天不误的送去的差使,一向归小媳妇们安排。但昨天才让当成贼拿,今天还送不送呢?
见称心还等着,宝珠挑眉这就想上一想。小二和表兄昨天让拿,但宝珠不知道啊。
宝珠就当没听说过,一如既往地送过去。小二要是难过,他不会退回来吗?
宝珠笑眯眯,宝珠的笑话还没有看完呢,送,为什么不送?这事情多可乐啊。
本着和小二很熟悉,本着大义灭亲机会不是时时都有,能看表兄的笑话就赶紧看,宝珠让称心吩咐人送走。
没一会儿家人回来,宝珠为了听小二的反应亲自见他。家人笑道:“二表公子赏了银子,说费心多谢侯夫人,”
宝珠微笑:“还说什么没有?”
“只是喜欢的很,对着侯夫人送的东西爱不释手模样。”
看样子厚皮的小二太喜欢好东西,看样子是打算继续皮厚下去,横竖,天塌下来有袁兄挡着,动不了他的天下师分毫。
宝珠让家人下去,一个人这样猜测着,又窃笑了一回。
这个时候,几个护卫奉着一辆马车来到兵部。看门的人认一认,上面下来一个小黑胖子。
看门的人一乐:“这不是小王爷吗?您是来见袁大人的吧?请请,您自己进去不是。”
萧战让赏他银子,看门的人欢天喜地接过,对着小王爷进去的背影鞠个躬。
这位小爷一来找岳父,遇到的从门人到杂役,只要肯奉承他的全都赏银子。赏过还有话,大大咧咧两眼朝天不看人:“好好侍候我岳父,不然我不答应你。”
看门的人见萧战一回,就打心底里认为尚书大人有个好女婿,也就对平时袁训接送加福不以为然,人家王府肯养不是?肯养还不早早丢给他家里去养。
他腹诽着,萧战到了院子里。碰上荀川,这是荀侍郎的小主人,一见到就张开手臂把他抱起来,见小王爷背着长长的包袱,荀川笑问:“您这是什么?”
萧战道:“给岳父送东西。”荀川把他直抱到袁训公事房外放下,等在原地准备再抱小主人出门。
萧战进去,见到他袁训面上又红起来。昨天那事情什么时候想到什么时候丢人,最丢人的一点,是要拿不拿整张的,弄点儿碎纸头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袁训怕小女婿是来笑话自己,轻咳一声板起脸,把当岳父的派头摆得足足的:“战哥儿,你不在家上学,跑出来做什么!”
萧战鬼鬼祟祟,对他小声地:“岳父小声。”然后往前后左右上下一通的看,年纪小爬不到梁头上去,但狠瞅几眼却是有的。
回身,又看到荀川还在。萧战摆手:“我和岳父说机密的话,你站远些。”
荀川就笑着站开几步,既然小王爷说话重要,他更要守在这里。见到杂役来换茶水,荀川把他挡住,让他等会儿再过来。
房内,只有翁婿两个人在。萧战把包袱取下来,双手送给袁训,讨好的咧开小豁牙:“这个给岳父,岳父你以后喜欢,只管对我说吧。”
袁训打开来,见光洁夺目,是一迭子加福写字用的纸张。
不得不说,这造纸的工匠太有能耐,这纸不管放在哪里,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似上好的工艺品,让人拿到手上就不忍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