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军官让他鼓动的底气又足上来,答应一声,带着人亲自上车搬箱子,一箱一箱的看起来。
不错眼睛盯着他们动作的水大人手心里沁出汗水,面上隐隐的狂喜露出,心都怦然跳个不停时。
“这是什么!”一声惊呼出来。
水大人差点儿拔腿就过去,但他压抑着自己,装模作样不动声色。看着小军官们从箱子里搜出一个包裹。水大人差一点儿就要兴高采烈,他就没看到宋程和关安注意到他的神色,而对他狞笑。
因为袁训的官大,东西送往袁训面前。水大人也没有说什么,当着这许多的人面,你亲手打开最好不过。他就是凑上来,同时如临大敌:“袁大人!你们兵部还走私东西不成!”
袁训面色和刚才一样,只是神色冷下来,淡淡道:“看看再说!”水大人心里那个得意,暗骂你还想装心里没有鬼,少时就让你面临囹圄。
见包裹解开,露出里面一堆宝光色。有金钏儿,有玛瑙,有碧玉,有翡翠……
水大人牙咬得死死,他这可是把家财耗尽一半来攀咬袁训。正要怒喝一声,袁训从包袱底下抖落出一张纸条。水大人正觉得做事的人精细,把手摊开,带足不信任:“大人,给我看看吧!”
袁训已经打开,看过笑了。对守城门的小军官温和地道:“在京里当兵不一样,总得认几个字。你来,大声念出来。”
小军官有些哆嗦,总觉得大事不妙,今天会得罪什么人,这和城门查的严是两回事情。但在袁训“温温”地眸光下不敢也不能说不字,接过纸条大声地念道:“子益兄见字如晤,兵部运送皆傻瓜也,城门验看皆蠢笨也,数批货物无损到达,此系谢礼。”
小军官还发怔:“这子益是谁?”
耳边就听格格有声,循声看过去,却是刚才还威风的水大人面色发黑,嗓子眼里发出这动静。
现在换成袁尚书对他一声冷笑,而宋侍郎斜睨俯视,他在马上不是。关安愤怒的揪着自己下巴上冒出来的胡须。
袁训怒目瞪视:“水子益!你好大的胆子!”
宋程照脸就是一口:“不要脸的东西,难怪你前几个月往兵部打听东打听西,我们盯上你了!老东西。”
关安咆哮:“我打过仗,在前边边流血掉脑袋,你他娘的利用我们发大财!”
“幸好我们不大意!”袁训再次冷笑。
“前几回是怎么运送的,东西都在哪里!”宋程冷笑。
“能运进来,就能运出去。送他大理寺去!”关安冷笑。
水大人一跳起来:“你们诬蔑我!”
袁训摇摇手中的纸条,心平气和:“这就是证据!”一挥手:“把他拿下!”关安和宋程,一个是五品的官职,一个是侍郎,也不吩咐别人,扑上去老鹰捉小鸡似的把水大人按倒在地。
“袁训小儿,你敢诬蔑老夫!”水大人破口大骂,让关安灌一嘴地上的土,把他扭送去大理寺。
对着那不断挣扎的身影,袁训默默的回他一句,是你诬蔑与我吧!
……
当天皇上震怒,当天把水大人下狱,当天欧阳家等震惊,当天袁训给守城门的小军官报功,喜欢的他屁颠屁颠。当天押送的军官洗清嫌疑,刑部出动人手公文,往发送地提取一干经手装车的人犯。
当天晚上,月上高空,尚书在书房里独自沉思。
鲁豫有他能干的地方,没有两天送出这个消息果然属实。不然袁训就是不下狱,也让又黑一把。
忠毅侯感觉扑面而来的恶意,寻思着要去个人京外巡视一番才能安心。
让关安去?他执意跟随自己,官职不过五品。又因为跟随自己,和外面的衙门不熟悉,没有公事上的往来不是,不然,让宋程去?
兵部里两个侍郎,一个是前太子党,和袁训等一批从军回来的小宋将军。
另一个是出自梁山老王门下的荀川,袁训和梁山老王是亲家,也不能拿他当心腹用。
就想着宋程去最好,前太子党都有和外地衙门打交道的事情,先不说人头熟悉不熟悉,就是走章程也不会让人忽悠。
决定下来,袁训踏着月色回房。关安要跟他到二门,确定他不再出来才放心睡觉,这又跟上。
袁训回身看他一看,见月光下那大脸庞大鼻子带足忠诚,心头暖溢,体贴地道:“你也有妻房,以后晚上让小子们跟我,早早的回去陪妻子是正事情。”
侯爷说起这一句悠然自得:“在咱们家里陪老婆是一等一的大事。”关安嘿嘿笑了,侯爷亲口吩咐,他哪能不捧场,答应以后,再反驳:“小子们还嫩,遇事不精细。再说我不跟着侯爷直到您睡下,我不安心。”
月色流动,关安的话也随着流动。如夏夜飞萤带来明亮,又似静夜繁花带给人缓缓的心喜。不见得浓厚,但能持久。
袁训也就不好再劝他的这片痴足心,关安把舅父任保找到他们母子,因此母子们得脱困苦,母亲改嫁成夫人的恩情全数算在袁训身上。
这也是一个感恩的人,袁训这样想着,同时想到接来的寡嫂大夫人和五夫人。
龙大龙五都对不起人,一个对不起全家,一个对不起全国。但两个寡嫂嫂在这次的事件里表现机智,是一片维护这个家的心,也就是维护侯爷名声。
这也是一对知道恩情的人。
回房去,袁训就笑容如春风。小女儿加福跑上来,摇着书眨动大眼睛:“爹爹,加福等你好久好久呢。”
袁训抱起她亲亲,把女儿小脸儿看不够再看一遍。真红色绣牡丹花的榻上,宝珠看在眼中取笑:“怎么,女儿又长进了,你这就认不得她?”
“不是认不得,是我前天还和镇南王说,孩子们转眼就大了,就不能再抱在怀里亲香。寿姐儿就是个例子,姐丈现在想抱,哪里还能抱呢?趁着加福还小,好好抱上一回吧。”
袁训和女儿在宝珠对面坐下,叫一声丫头:“天还不晚,去国夫人房里看看二姑娘还没有睡的话,让她这里来。”
丫头就知道侯爷还要抱抱二姑娘,笑着去了。
不一会儿,香姐儿兴冲冲过来,也让父亲母亲抱上一抱,听完加福念书,姐妹手扯着手一起回去。
也难怪他们的父母亲遗憾,孩子们在他们房里睡的时候很少很少。古代稍有身份的人家,是不作兴孩子睡在大人床上。但袁训数年在外面打仗,宝珠常把孩子们接来作伴,在这个家里不算稀奇事情不说,也写在家信上,袁将军时常羡慕一回。
曾想到回京后如何如何亲香孩子们,但夫妻尚在青春,上有太后,有六个孙子不知足,年年殷切地帮宝珠调理身体,年年热烈的悄问宝珠:“你有信儿没有?”
忠毅侯为孝敬上,也要和宝珠不减敦伦。夫妻又情投意合,也要不减恩爱。和孩子们夜夜玩耍,终是一张大画饼。
这一夜又是夫妻和美,第二天早早起来预备接驾。
……
柳云若一早起来极不开心,到父母房里请安,不情愿的看父母亲换上出门的打扮。
柳夫人不死心地又问儿子:“你真的不去袁家?”柳云若很有骨气的大摇其头。
柳至道:“不要勉强他,他不喜欢,去到吵闹不好。”柳云若小心眼子里忿忿,谁要和不要脸的那两个吵。
他年纪太小,先入为主袁家不要脸,还不能像家里别扭过的大人们一样扭过心思。哪怕为讨好太后和加寿姑娘,也得在袁小六过生日去道喜。
因为全京里的人都知道太后宠爱侄子如亲儿子,孙子过生日太后不会不来。
柳至夫妻等柳垣等人到后,一起出门。柳云若在家里气白小脸儿,一遍一遍地喃喃骂:“不要脸,我才不去呢!”
在他心里还是不要脸的那两个,袁执瑜袁执璞,正在小二面前背书。两兄弟抑扬顿挫把昨天教的背完,见小二叔叔满意,上前来讨奖励。
“说过的念书用心就奖点儿什么。”两兄弟鼓起胖脸蛋子。
小二还没有说话,他的儿子琬倌儿把父亲出卖:“父亲给哥哥们备下的好玩意儿,”说完,眼光往外面溜,把门外窗户全瞅瞅,这才放心:“收钱的那个今天没来。”
小二就掏东西,袁家的孩子们喜欢小二叔叔,就是小二时常给他们准备好玩的。
但执瑜执璞眼睛亮晶晶,一左一右的按住小二的手,用讨好商议的语气道:“能不能多给一样?”
小二聪明的反问:“说说看。”
执瑜执璞有大人模样出来,不是一定要瞒住表弟阮琬,但嫌弃他小,对他看看。
小二会意,就要让儿子出去玩耍,外面一声大笑:“哈哈哈…。”跟谁家的小鼓让敲响似的震天,阮琬眼睛一亮,小手一掬成了一捧,飞快跑出去,小嘴里叫着:“收钱收钱收钱!不收福表姐的钱,只收你的!”
远处小王爷大叫:“快跑!”阮睕没回来,估计去追萧战。
袁执瑜袁执璞就可以放心说话,他们为了和小二套消息,特地把他带到这里没有人的地方。
浓黑又亮的眼睛随足父亲,疑惑而又渴望:“柳家和我们家为什么不好?”
小二本性顽劣,虽然名扬四海,骨子里也有几分永远长不大。他还有一个优点,拿孩子们当同龄的人看待,这就深得他们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