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一枝子烟火跳上天空。
远处的小王爷乐了,双锤一指:“苏赫在那里,儿郎们,跟着爷爷我追!”
等他赶到,见袁训正在包伤。弯刀伤了他的手臂,让他一时没握住齐眉棍,棍落马下,人也藏身马下,也避过苏赫追命的一刀。
“小倌儿,你好不好!”萧观大叫。
饶是这里不是乱想的地方,萧观也本能去找找禇大,怕他冲上来给自己一拳。见褚大不在视线里,应该在最后面,萧观又骂起自己来:“奶奶的,我倒怕了他!”
袁训回他话:“没事!”把棍重新握住,对萧观道:“你来得正好,我知道他要去哪里!”苏赫不打旗帜,在乱兵中难以辨认,但是天豹跟上他,不时的在雨中发一枝烟火出来。
萧观更大骂不止:“猜对了,他娘的他还真敢走那条路!”
袁训带马过来:“追!”
热血再次把激情燃烧,萧观和袁训沸腾如注,争先打马奔在前面。
……
铁鹰嘴子正如龙怀文和知道地势的人猜想,飞沙走石,滚滚而落。
山在这里又长又窄,再往远处去,相连的还是高山。高山的下面,是一大片的沼泽地,和大片的深谷。
沼泽地和深谷包括这里都不相连,不是出了这里,就一定要走沼泽。但要走沼泽地,从这里沿山脚也能到达。
窄道受风吹日晒作用,最上端尖若鹰嘴,这里又难守也难攻。无时不有风,随时会飞石。又接连山脉,附近松动山石以为补充,造成这里没事就飞石头,又总也飞不完那感觉。
梁山王等人从隐身处往外面看,他们藏在一处绝好的地方,长平郡王到达这里都叫绝:“还是王爷智计千端。”
梁山王如实相告:“这是太子殿下的能人,尚栋将军的法子。”长平郡王微笑,把太子夸了几句。
“外面像是不对!”长平郡王出声道。
在他肩膀一侧的梁山王早就面色铁青!
梁山王知道军中有内奸,但长平郡王不知道,这就梁山王一看便知,而长平郡王也不敢相信,直到看了又看,才敢出声。
长平郡王是早就守在这里,梁山王是昨天前来巡视,让外面的队伍给堵在这里没出去。梁山王到后的一个时辰,项城郡王带一支人马接管了这里,王爷不想让他们看出这里的埋伏,就此耽搁行程。
本来还和长平郡王闲聊:“项城也能看到这个天险要守,大长进了!”项城郡王并不是不长进,他是一直私心重,护他人马的心较多,一直争不过陈留郡王,在敢拼敢打上面远不如陈留郡王。
这话也只昨夜说说,到今天梁山王完全明了项城郡王不是来守天险的!
对着地上狠啐一口:“老子英雄儿狗熊!这是什么时候,只想着爵位爵位!”
梁山王离得相当远,也一眼看明。
就在昨夜,接连好几支乱军往这里过来,让项城郡王截住一支厮杀。杀的并不怎么用心,到吃饭时候了,大家歇息。到睡觉时候了,还能轮流士兵歇息。梁山王看得都要笑出来,项城这是想耗死他们吗?
围而不怎么用心打,也不放他们走,梁山王并不莽撞,以为项城郡王另有计谋,反而看得津津有味。
津津有味,现在化作嘴里的苦水!
龙怀文撵一队人到,辅国公跟在后面,项城郡王立即放开包围圈,把昨天还能睡上半夜,还生龙活虎的敌兵放了出来。
龙怀文偏过马头避开,辅国公碰了个正着!
梁山王呆的地方有限,视线并不怎么好。他甚至没有看到龙怀文追的那一队人两翼都有项城郡王的人马,帮着龙怀文把敌兵赶到这里。
前面有敌兵,龙怀文才能继续追,而辅国公才能继续跟来。当儿子早有准备让开来,当父亲的一头撞了进去。
天黑,项城郡王的人也没有打旗帜,辅国公看不清楚两边人马是敌是友,但梁山王却看得清楚。
和长平郡王骂了好几声,长平郡王犹豫不绝:“王爷,我们不去救国公吗?”瞄瞄项城郡王的人马,放出去敌兵后,几等于在按兵不动。
当兵的自然没受交待,间有交战。但几位将军包括郡王全在观战?观战有理!但国公人马不多,卷进战团里随时会没有性命,这时候观战不是置人于死地。
梁山王面容不住抽动,还是沉声道:“我们要拦的是苏赫!他将从这里通往大同!”
长平郡王震惊!
舌头都直了:“他不是过了这里逃回老家?”
“不!有可靠消息,他应该去往大同!”梁山王再次肯定。长平郡王权衡肩头责任,长叹一声:“那就没有办法了……。”
又咬住银牙:“这是没生好儿子!”
他们不多的视线里,龙怀文和一个人正在说话。如果不是梁山王长平郡王白天就确定这个人是项城郡王,夜里他们也认不清楚。
各家郡王各家国公的家务,彼此都清楚。龙怀文和项城郡王勾结的事情,他们也都知道。长平郡王所以说没生好儿子,是已经明了眼前这事的内幕何在!
龙怀文正责问项城郡王:“你不是说让我救父亲!你现在是想杀了他吗!”项城郡王身边只有三两个人,全是他的心腹。郡王狡猾的道:“这会儿杀了他,你送他的尸身回去!说他遗言立子不立嫡,还有敢不相信吗?”
龙怀文默然!
眼皮子往下一垂,再抬起也没有问过父亲,狼子野心就在这举动里。
但天意也没有再给他们静候国公丧命的机会,潮水一般的人涌了过来,同时左侧旗帜高打,上面是苏赫大旗。
长平郡王脱口:“苏赫在那里!”
梁山王镇定的道:“不,”抬手指住另一个方向:“苏赫在那里!”
长平郡王呼口气:“这边是声东击西!”
“把人全引走,苏赫就要过来!”
镶金线的大旗不住摇晃,多个角度的闪动光芒。大旗顶部硕大的宝石发光,把周围巴掌大小地方照亮。
这一块的地方也就足够认出。
项城郡王大喜,疾命迎敌,同时高呼龙怀文:“小子!你立功的机会到了!”龙怀文也大喜,他前往去战苏赫,不管杀得了杀不了,都对这会儿不救父亲有了交待。提剑上马,和项城郡王等人杀了出去。
苏赫大旗往前就奔,要保护他的,要杀他的,全奔了出去。苏赫在这个时候,在这里的精兵保护之下,毅然不离入口处,看了看天色,苏赫大声道:“准备过去!”
这条窄谷长约数十里,两侧峭壁无处容身,也不可攀登。一旦进去,掉下石头就砸死人。他们的人不少,想砸不中都很难。
长平郡王乐了,那为首的正是苏赫,刚才不救国公的内疚心完全没有。大功就在眼前,长平郡王正要指挥人马露面,见乱哄哄的,后面又一支人马到来。
鼓声轰隆,小王爷到了。
抓住这机会,长平郡王吹捧梁山王:“王爷您还担心小王爷让甩掉,现在你再看看,苏赫丝毫不是小王爷对手!让他跟得紧紧的。”
梁山王心花怒放,但当爹的还能谦虚:“只怕是有能人追踪吧?”
那个能人——天豹,正跳到袁训马背上,手指一处,大声道:“国公落马!”袁训的心紧紧提起。他这会儿哪里还想到苏赫。
杀苏赫有的是机会,舅父落马不及时营救却是危险。
顺天豹手望去,雨中虽然不清楚,但关切的心有时候能助长视力,袁训还是看到一小队人在保护舅父,舅父像是摔得不清。
乱兵乱马乱纷纷,龙卷风似的冲着,脚底下是什么都敢踩。又有人认出辅国公是个官儿,要杀就杀官儿,脑袋值钱,几有十倍以上的人对着辅国公冲过来。
“唰!”
泪水从袁训面颊坠落!
他没有痛叫,只是竭力提起缰绳,像是这样才能让他重生力气,把舅父就要死在眼前的入骨痛抛开。
撕心裂肺大叫一声:“救我舅父!”
袁将军已不是将军发号司令的口吻,他像任何一个为了亲人而没了主张到处救助的人那样嘶声大叫:“救我舅父!”
叫声入耳中,萧观“嗡”一声,耳膜像有什么大力敲打,让他无法再去追击苏赫。梁山王把全局交给儿子接管,小王爷也就知道这里有自己伏兵,但有伏兵和小王爷亲手杀苏赫是两回事。
他本来是要叫上袁训前往。
现在,萧观耳朵里作响,眼睛前面发花,鼻子让这叫声叫得一酸,他也流下泪水,飞快嘟囔的腔儿:“好吧!我来帮你!”
咆哮一声:“传令,去救国公!”
龙氏兄弟让提醒,也跟着大声泣道:“救我父亲!”
项城郡王和龙怀文远远隐约得闻,身子均是一颤,但头也不回,追着大旗走开。那旗下还有一个人,身着与苏赫相同的盔甲,扮成是他,一路狂奔。
……
十几匹马对着辅国公而去,马上人刀剑往下滴着血,都想取这员老将的首级。辅国公的四个贴身家将周何花彭,周单膝跪倒,手臂抬起国公的上半身,泪如雨下:“国公醒来!”
他这会儿应该抱上国公就走是不是?
但国公落马后让马踏中,又让人脚践踏。周何花彭拼命才抢他回来,不先看个他的生死终不能安宁。
这会儿天崩地裂他们也不管,这会儿地陷山摧他们也不会问。何花彭带着余下的士兵抵挡,周狂呼不止:“国公!”
辅国公面色苍白,脑袋歪到一旁,嘴角鼻子往外沁着血。稍有经验的人都能看出这是内脏出血,是踏坏了哪里。
十几匹马奔近,让挡住一半,还有几匹笔直过来。何花彭见状,返身过来,周何花彭四个人一弯腰,用自己身子盖住辅国公。
马踏而过,周狂喷出鲜血,怀里还抱着辅国公。何的脑袋已经不见,让人一刀斩下。花倒地不起,断了脊骨。他们护辅国公的时候本就有伤,这就倒下三个。彭独自一个摇晃着站起,扬刀狂呼:“报仇!”
一箭当空,这不是辅国公府的箭法,也正中他腿部,他摔倒在地。耳边听着马蹄声狂,也无力气去看是敌是友,只拖着伤腿爬行,对着辅国公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