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在初起铺子的时候,不是没想到以后生意会做大。一般人的常理,凡是定目标的时候,那*都是极大的。
但不管宝珠的*有多大,她最多想到一倍利息已满足,完全没想过什么供奉,因为她并不懂,而且在听到有人提的时候会清楚,哦,有这么一笔生意,可没有人对她提,宝珠的*中并不包含这供奉。
但没有想过的东西,有时候也会到来。
它直接砸到宝珠脑袋上,把宝珠打蒙掉。
枕边的那个人,还在吃吃的笑话着,对着宝珠的呆呆模样,更乐不可支。
宝珠在这双重夹击下,一边儿是表凶在笑,一边儿是手中的银两。她无奈的醒神,无可选择,无可言语时,凑上红唇,亲了亲袁训。
“你呀,”宝珠有气无力的叹气,但满是舒坦:“是你让孔掌柜这样做的?”袁训倒不敢居别人之功,拥宝珠入怀:“不是,我也不懂这个。”
宝珠不敢相信这种惊喜,迟疑地道:“难道是……。”
“是,孔老实把太子殿下的生意分出点心渣子给了你。”袁训还是取笑口吻。
宝珠呻吟一声:“点心渣子?”这点心渣子可真不小,把头回做生意的宝珠撑得都快忘记自己。随即,她就想到问题之症节,眸子中透出疑问:“怎么,他肯这样的讨好你?”
礼下于人,肯定不是讨好宝珠的,那就只能是袁训。
袁训泛起微笑,宝珠的敏捷也让他微愕一下,但表凶要么不哄人,要么哄起人来,也是一流的好手,估计不亚于韩世拓。
区别呢,是韩世拓总把“哄”用在他得私利上,而袁训的“哄”在此时是为了让宝珠安心。
他装作让宝珠问愣掉,眼珠子乱转一阵,才恍然道:“是了,中秋前后他有事求我……。”对上宝珠眼睛后,袁训装不下去。
宝珠静静看着他。
片刻,袁训轻笑:“你不信我?”
“没有,”宝珠闷闷地道:“我信你,但就是不知怎么了,我觉得闷闷的,像什么压在心上。”袁训就在她胸前揉几下,在那最柔软处着重下了龙爪手,再问:“好点儿没有?”他凑到宝珠耳朵上,低声亲昵:“都是你不肯答应,害得你闷我也闷,”
宝珠扑哧一笑,把他不老实的手拿开:“不方便知道吗?再说你也该歇歇,看书最伤神,就是方便,我也让你养着。”
“要是方便,可就由不得你。”袁训跟上来调笑。宝珠就一笑,再抚一把胸前,道:“竟然好些了,看来,”她寻思一下,找出一个原因来:“是你刚才说假话了!”
她鼓起晕红面颊,颇有得色:“看,我岂是好哄的。”
话里是这样说的,但语气上已经没有询问的意思。袁训松口气,现在让他解释他和太子的关系,他觉得还挺费力。而宝珠溜圆眼睛表示惊奇的模样儿虽然可爱,可也不想一看再看。见宝珠不再追问,袁训也更乐意岔开话题:“刚才你说要问我什么话?”
“哦……。”宝珠抚额头,险些忘记。
袁训见状,忙把宝珠一搂:“我们睡吧,明儿后儿再说不迟。”宝珠才轻捶他,见他眸子闭上,鼾声已经出来。
“呼……呼……。”
一块水红色帕子盖在他鼻子上,宝珠自言自语:“把这鼻子上结个花出来,看他还醒是不醒?”说着,就把帕子开始拧着结花。
袁训鼻子痒,就拂开,笑道:“佛也要让你弄醒,好好的给我脸上放朵花,你真是缠人,知道不?”
“知道,但你既早知道缠人,怎么还撇下我一个人睡?”宝珠可爱地即刻回了他,袁训翘大拇指:“你做生意我可以放心,这嘴皮子厉害。”
宝珠笑眯眯:“生意嘛,有夫君呢;”
“嗯哼!”
“家事嘛,有夫君呢,”
“这个我不管,我只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那祖母的家事,有夫君呢,”宝珠笑嘻嘻,怎么看怎么像个小坏蛋。
袁训好奇心上来:“祖母的家事,祖母不说,倒要你来缠我?”宝珠两只眼睛不看他,对着帐顶子:“祖母还不知道呢。”
“哈哈,祖母的家事她不知道,你倒先知道了?”袁训又要装睡:“我算看透了你,轻易不使唤人,使唤一回就是大的。起铺子我出钱我出力我还出人,我一文钱也没见到。”
宝珠忙把银票捧一把过来:“你看你看,给你多看几眼,”
袁训睁开眼,见银票就快盖住脸,笑着推开:“真真缠人精!你说吧,又求你的好夫君做什么降妖伏魔的大事情?”
“嗯?”宝珠想想:“听说有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袁训摸摸自己鼻子:“按小二的担心来看,这个人就是我。”
“嗯,但不知这下知地理,包不包括这京城里?”宝珠一个哈欠上来,很想忍住。但最后是开口音,还是打了出来。
她揉揉眼睛,困意更觉上来。这嘴儿贫不下去,往袁训肩头上靠靠,把实话告诉他:“街上遇到的,见他举止斯文,不比你差,在书铺子里问书,我呢,去让红花给你看书的,书没看成,就看到他。你别担心,我在车里没下去,所以打量他仔细,生得好,”
袁训听宝珠信口开河,暗暗好笑。
“偷”我东西换钱,想着法儿和红花单独出去,不知道为什么相中那个人,还敢在我面前打马虎眼?
帮我看书,你铺子里不是现成的是书?
宝珠呀宝珠,你那铺子名字要不是你的,你的夫君就不会知道。你那铺子名字是你的,虽不是全名,却用了“安氏”。红花进进出出的,开张前后几乎每天都去,冷捕头又认得红花,每年终时对京中铺子盘查,他怎么会不知道?
再想想,宝珠是不知道冷捕头出了名的会钻京中的老鼠洞,所以她还敢隐瞒。
夜虽已深,袁训还是没有睡的心情,就和宝珠胡扯。
“你相中别的人?”袁训很想大怒状,就是软玉温香在怀中,这怒气到了身前宝珠靠着的那块地方,就全化了。
宝珠懒洋洋:“怎么会?”星眸又要闭上。
袁训就推她:“说,不许睡。”
“是为三姐的,看你,最近只攻书,我又不好麻烦你,你就把三姐给忘记了不是?幸亏你还是祖母的养老女婿,三姐不嫁,是祖母的心事,也是……”
袁训插进来取笑:“也是宝珠的心事是不是?反正不是我的心事,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宝珠铺子有钱,能管得起大姐,三姐自然也管得起,”
宝珠赶快把银票往枕头下面塞塞,再摊开手:“没钱了,你管不管?”
“那你相中了谁?”
“我并不认得,”
袁训笑起来:“小姑奶奶,你不认得?说得好轻巧。你不认得,难道要我把京里人全拉到你面前一个一个的认?”
“有人和他说话,说他是常御史的公子,”
“傻子,你知道京里有几个常御史吗?这要怎么找,上人家家里去把人家儿子叫出来一个一个的给你认?”袁训一边说,一边推宝珠,不让她睡。
宝珠就在他推搡中颦眉头:“他说住玉车街上,”
“我的乖乖,你什么都打听的清楚,还要来问我?”袁训装生气,把身子扭转对外:“睡吧,我生气了,等我明天不气的时候你再问我。”
背后温软的身子倚上来,宝珠悄声嘀咕:“我想起来了,御史归都察院管,我去告诉祖母,让她问舅祖父就行,舅祖父现在都察院,”
“呼……”表凶鼾声又大作,只不回话。
他不吃这激将法,宝珠没有办法的醒过来,为他掖被头时,见表凶背后在暗淡烛光下,如一整块温润的美玉般盈润,她有些犯馋。
这不亲热,宝珠嘴里说得漂亮,你看书要养着。其实她也挺难过。见后背紧绷,不管是肩头还是腰际,全如自然山峦般,又烛下熠熠生辉,勾得人只想做点儿什么。宝珠就用指甲在后背最平整的地方上,刻上三个字“小气鬼”。
刻完瞄着那肌肉慢慢恢复,写气的时候,小字已经见不到。就又刻上三个字“小心眼”。再看着那么划痕缓缓平复,宝珠自己微乐,把面庞贴在小心眼上,沉沉睡去。
她睡去后,袁训轻轻的回转身子。见宝珠香梦沉酣,粉面如一块沉甸甸的凉粉嘟着,在袁训看来,也是诱人得让人不能去睡。
他狠狠亲了那面颊,宝珠也不醒。
袁训笑:“这真是有铺子累着了,又晚晚逞强,一定要陪我。好吧,看你这么劳累为家人的份上,我就帮你问问。常御史?能生出中你法眼儿子的,只能有一个了。儿子生得好,当爹的错不了。丑的你也相不中。咦,宝珠你以后生下儿子来,会是怎么样的漂亮呢?”
他好笑宝珠,你为家人把心不怕操碎。又要为掌珠上心她以后的生计,又要为玉珠上心亲事。袁训很是心疼宝珠,又觉得安家的人当掌珠厉害全是看人不清。宝珠骨子里,比掌珠还会当家呢,只是她小,又性子和气,上有精明祖母,再有厉害长姐,就把宝珠淹没了。
这成亲后凡事能自主,宝珠即刻脱颖而出。
表凶沾沾自喜起来,这不是我给宝珠诸般的便利,她才是这个模样?嗯,当妻子的一切光彩,怎么能离得开自己这个丈夫呢?
宝珠在梦中会表凶时,她的丈夫在得色中睡去。临睡前没有忘记报复,在宝珠面颊上咬出几个牙印子,再给她涂上一面颊口水,以报后背上小心眼和小气鬼之仇。
……
“这是给我的?”忠婆对着那双素白柔荑送来的崭新银票看去,满面全是不敢相信,又满面全是感激。
五十两的崭崭新票面,因为过新,边缘还有些闪光。
新奶奶还在面前笑得欢快,而忠婆却微湿了眼睛。
这位年纪小小的奶奶今天进到房门,就双手呈给袁夫人一百两,说是她铺子上头一回得钱,孝敬母亲的。忠婆为袁夫人喜欢,觉得宝珠奶奶如她们平时所看的,是个有良心的人。别人对她好,她兜得住,也握得牢。
当媳妇的对婆婆好,那婆婆除非不是好人,否则自然对媳妇好。
婆婆不是好人的,不在此时谈论之内。
忠婆还没有喜欢结束,转而五十两银子就送到她的面前,让忠婆激动起来。还有我的吗?银子是小事情,说明宝珠奶奶心中有忠婆,有忠婆的一切辛劳。
这比银子还要让忠婆感动。
“忠婆婆你平时侍候母亲,省了我和夫君多少力气。请母亲示下,我也想给她一份儿。”宝珠却不是有钱就傲气,还在讨袁夫人的答应。
袁夫人颔首而笑,她离了忠婆真是一步也不行,先不说吃喝,就是她的茶碗帕子全是忠婆经管,每天不错,从来是干干净净的候着。
有了忠婆,宝珠不管怎么样做,也能当个不出错媳妇。袁夫人就首肯了,她点头道:“是这个道理,忠婆服侍我多年,阿训感激你,宝珠也感激才是。”
宝珠有了婆婆的话,就满面笑容的送过银票,忠婆哆嗦一下,用双手接住,眼中水光多了出来,又忍住不让水光增多,只是嘘唏个不停。
“回母亲,还有顺伯?”宝珠又问。
顺伯和忠婆,看似一个侍候袁夫人,一个跟袁训出门,在宝珠进门前侍候小爷衣裳换洗。其实他们早先全是袁夫人的一份儿仪仗,由辅国公府跟到袁家,从不作离开之想。
袁夫人听过,就更喜欢。她的媳妇知道这些老家人的辛苦,也是给她脸上增辉。袁夫人就说好,但是又道:“你才分多少银子,仔细花得多了,我这里不缺钱用,你倒不用给我。”
这话很是体贴宝珠,不管真体贴假体贴,至少当婆婆的有这样的话和动作出来。
一个巴掌拍不响,吵架是两个巴掌才起得来。这和气,也是两个人你好我好,才能好得起来。
袁夫人就把手中才得的一百两银子要还给宝珠,宝珠坚决不要,她开开心心地道:“我有呢,我晚上还要给祖母送去,”说过,对袁夫人轻盈一礼,就去找顺伯。
袁训与她同来的,就在旁边坏笑:“母亲不用管她,让她花个精光回来哭,我再看她笑话。”他是在宝珠出房门后说的,可门帘子还没落下,宝珠全听在耳朵里。宝珠就回身,对着袁训晃晃她的小拳头。
这姿势,是她的夫君经常做的。小王爷来,受到宝珠调侃,表凶就晃晃他的拳头;小二来,宝珠提醒他搬梯子,小二走后,表凶就晃拳头。
他最多也就是个晃晃,可一来二去的,宝珠也学会了。夫妻房闱中,表凶晃,宝珠也晃,晃成习惯,听到不顺耳的话,习惯性的拳头先晃出来,随后心思才想到母亲还在这里。
宝珠飞快吐一吐舌头,一溜烟儿走了。
袁训跌足大笑:“你还有吓跑的时候?”
宝珠早就走得远了。
袁夫人嗔怪的笑着,对儿子了然地道:“这是你教她的吧?”宝珠在闺中,肯定没学过晃拳头。
袁训在母亲面前最自在,坐也没有坐相,伏在椅子扶手上笑个不停。
忠婆的泪水,这就慢慢滴了下来。她在动情的时候,帕子也忘了取,用衣襟拭泪水:“要是姑爷还在,见到奶奶这般和气,该有多好。”
上了年纪的人,总是会在不该乱想的时候,想到不该多想的事。
但这也不能怪忠婆,换成别的见过袁训父亲的人,又能见识到宝珠的可爱纯真,都会联想到袁训的父亲——那同样是一个性子和气,温柔至上,且凡事总能为别人考虑的人。
忠婆的心,就顺理成章地想到那个病弱一生的姑爷身上。
袁训则吃了一惊,忙眼睛放到母亲面上。母亲久久的思念父亲,把思念当成呼吸一般,袁训早就劝过母亲身体要紧。
但见母亲不思念反而难过,袁训才不再劝阻,但心中总还存着担心。
此时忠婆又无端提到,袁训本着担心,先关切的去注视母亲,面上刻意的打起笑容,想个笑话出来:“要是父亲在,见到宝珠这般顽皮,给她一顿打才是。”
“你父亲从不高声,怎么会打人?”袁夫人却没有像儿子想像中的忧伤起来,而是满面春风,先把儿子的话反驳,再更加的笑容吟吟:“是啊,要是你父亲还在,看到你们小夫妻这般的好,该是多么的喜欢。”
她是真的眸含喜意,袁训就把心放下,再接着取笑宝珠:“她不顽皮吗?她大街上为三姐玉珠相看人,哈哈,母亲您想,亏她做得出来,大街上相看的,找不到人家是谁,寻我来了,把我笑得不行,头一回见到在外面遇到不认识的人,也能想到自己姐姐身上去的事,”
“你呀,她心里一片为家人的心,才会见到合适的人就想得到,既然告诉你,还不快去为她打听?”袁夫人也随着儿子笑,但是轻声责备他不该笑宝珠。
袁训虽还笑着,但慢慢的收住调侃,也道:“母亲说的是,宝珠是个心里有家人的人。”
“这是你自己挑的,如今你满意,我也就满意了。”袁夫人笑容满面的,更显得她气质过人,优雅出群。
而她的独子,袁训满面春风的就着这话起身,走到母亲面前拜了一拜,笑道:“说起来,这要多谢母亲许我自己挑选,宝珠当时哈……”
他又想到宝珠追着他要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