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名字这个问题,夫妻俩是隔着窗户沟通的。皇帝陛下可怜巴巴的站在窗外,因为九焰正在坐月子,窗户关得严严实实,他就只能盯着窗棂,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说了,然后问道,“焰儿觉得如何?”
“朱厚照,这个名字不错。”孩子就放在九焰枕边,她熟练的用小玩具逗弄着他,心底蓦然生出了几分当初养朱祐樘时的感觉来。
那时候她其实还什么都不会,只是因为系统的缘故,不得不和一个小孩子绑定在一起,又因为朱祐樘的处境十分堪忧,所以必须要照顾他。
一开始手忙脚乱,到后来渐渐熟悉,到如今过去那么多年,她以为自己应该忘记了,却不曾想,这哄孩子的手法,却是一点都没有变。
“难怪人家说母子情深,殿下在娘娘这里,便乖巧得很。”奶娘在一旁细声道。
九焰看了她一眼,对窗外的朱祐樘说,“你的身子,太医怎么说的?”
“说是已经大好了,不过我想,还是再过两日看看,等好全了,再来看你。”朱祐樘道,顿了顿,又说,“我让人准备了不少小玩意,你闲来无事,也可以打发时间。”
说着命人将一个大箱子抬进屋里去。
说是他让人准备的,其实这些东西,均是他一个一个挑出来,感觉九焰会感兴趣的。另外还有一部分是小孩子的玩具,虽然准备得稍嫌早了些,不过也无所谓。
之后他才依依不舍的告辞了。
瑞香从外头进来,含笑对九焰道,“皇上一直眼巴巴的朝这里看呢。”
九焰头也不抬的道,“让他受些教训也好。”又指着那个箱子道,“皇上怕我也染上风寒,你把东西拿下去,看看有没有这里用得上的。”
“是。”瑞香答应着,唤了人来抬着箱子,再次退下。
奶娘在一旁看得咋舌。
她进宫前,也听说过皇后娘娘的盛宠,只是亲眼看到了,这才知道,何止是盛宠?就是寻常夫妻间,做丈夫的恐怕也做不到如此在妻子面前低头。
——遑论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可皇上却做得十分自然,仿佛根本不在意让人瞧见自己在皇后面前毫无威严的模样。
她低眉敛目,收敛自己的心思,决心还是好好照看小殿下,其他的事情,只当是没听到没看到。
其实奶娘没有想错,朱祐樘的确是故意的。他跟九焰之间,原本不用做出这样的姿态来,他如今这么作态,其实更多的是给别人看的。
如果说,之前,他还不太敢肆无忌惮的这么做的话,朱厚照的出生,就给了他足够的底气和信心。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对皇后的看重,而其他人纵然有意见,但有朱厚照在,想必许多人都会自己掂量一番,把那些不满咽下去。
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他并不介意让人知道,甚至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九焰一出月子,朱祐樘就迫不及待的举办了盛大的满月宴,并且在宴会上将朱厚照册立为太子。丝毫不掩饰他对这个儿子的喜爱和看重。
国有储君,也算是大半安定下来了。看皇上的样子,似乎也不打算再纳别的嫔妃,将来就算还有孩子,那也是太子的同胞兄弟,兄弟阋墙的可能大大降低。
也就是说,只要没有意外发生,大明朝接下来的二十年内,朝堂都应该相对平稳,将来应当也可以顺利过渡到朱厚照手上,再得二十年太平。
用四个字来形容,便是大局已定。
到了这个时候,自然也不会再有人不长眼,想去找皇后的麻烦。毕竟并不是什么非要把她废掉不可的大仇,一来是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如今大明眼看安宁下来,自然是好事。
前朝后宫都平平稳稳,除了朱祐樘一如既往的忙碌之外,生活的节奏似乎一下子慢了下来,九焰在宫里住久了,都不免觉得有些沉闷。
幸好还有个孩子,每日里绝大部分的精力都要放在他身上,便也不会觉得时间难捱了。
开春之后,九焰静极思动,然而朱厚照年纪毕竟还小,不方便带着他出宫。朱祐樘知道了她的心思之后,便命人在后苑堆秀山上面搭了一间屋子,一家三口搬到山上去住。
虽然仍旧是在宫里,不过比之乾清宫的庄严大气,这里显然更接近他们在潭柘寺附近的那个山庄。而且后苑里遍植花木,景色比之真正的山野之间,更加怡人,也不会有不方便来往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