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家里人并没有太过抱怨,几位哥哥每日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去田里干活,从未为自己的事考虑太多。近日他跟随着阿爹去县城卖菜,看到县城里的那些哥儿们,天天打扮的干干净净的,有时还涂涂粉,抹抹香。可他这几个哥哥呢,可能连胭脂香粉见都不曾见过,每天回来都是一身泥。
这么一对比,夏宇心里面觉得更加不好受了。
“臭小子,我说怎么找不着菜刀,原来在你这。”到了早饭时间,夏家阿嬷本打算做一个小菜,配着窝窝头一道吃,吃起来也是有滋有味的。没想到在家里翻来覆去的,就是找不着切菜用的菜刀。
发现夏宇手中的菜刀时,刀锋处缺了两三个口,而且上面都是木头屑屑,夏家阿嬷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夏宇正雕刻到关键时刻,不仅被阿嬷没收了刀,脑袋上还受了两粒爆炒栗子。
“阿嬷。”夏宇苦兮兮得望着自家阿嬷。
夏家阿嬷才不管自家小子的哀求,天天不去田里干活也就得了,还专门给他捣乱,这几日更是连人影都没瞧着,不知道每天在捣鼓什么不正经的事。
夏宇看着自己的半成品欲哭无泪,还差一点点梳子上的花纹就雕刻成功了,现在好了,唯一的一个工具也被阿嬷收走了。
他对着半成品先一阵子唉声叹气的,随后立即决定不管如何改明儿先把这些个梳子卖掉,凑钱去买几把刀子。
这么一想,夏宇立马宽慰了。
吃过晚饭后,夏宇将夏冰拉到一旁,小声问道,“大哥,你知道我们村子里谁家会打铁吗?”
夏冰不解,“打铁,小弟你又想干啥子?”
夏宇也不隐瞒,将在县城里评估的价格和夏冰说了一说,“今个儿,菜刀被阿嬷收走了,我寻思着得再重新打一把,这样我就不用和阿嬷抢菜刀了。”
夏冰今日也瞧见自家小弟被阿嬷打了两下,不由笑着道,“小弟不愧是我们家唯一的一个小子,真聪明,若是这几把梳子能够卖得好价格,到时候大哥就给你打下手。对了,我记得你明日不是要跟着阿爹去县城么,县城里的打铁师傅比较多,你先去问问价格,若是合理就去县城里打。大哥明个也帮你去村子里问问价。”
“好嘞,谢谢大哥。”
隔日,夏宇主动提出要去一趟县城,一大清早就和夏家阿爹往县城里赶,像往常那样,先是去菜场占一个有利的地理位置,然后开始卖菜。
不过这次,夏宇在每个过来买菜的阿嬷或者小哥儿面前把自己之前做了的梳子和昨个用花榈木做的一把全放在他们面前,询问了一句,“这位阿嬷(小哥儿),你家需要梳子吗?”
比往常多说了一句话,没想到问了很多人后,还真有人需要。
有个阿嬷每日都会来菜场,夏家阿爹来摆摊的时候就能见着他的身影,基本上都会到他们家的菜摊面前来挑一两种蔬菜,今天夏宇这么一多嘴,这位阿嬷还真应了声,“夏家小子,你这梳子挺好看的呀,上面还有花朵,刚好我家哥儿他的梳子被他给弄断了,天天嚷嚷着要买个新的呢。”
夏宇见这位阿嬷眼光非常毒辣,这么多梳子中他拿的是自己昨天差点雕刻成功的梳子,上面本身是打算雕刻一支藤花,花朵已成型,就剩下漫长纠缠在一起的藤蔓,藤蔓会一直延长到梳子的手柄处,不过关键时候被夏家阿嬷打断,此时梳子上的藤蔓倒是有几分行云流水的妖艳美感,咋看还真的很漂亮。夏宇心中的小算盘又开始霹雳啪啪的想,沉思少许之后道,“这位阿嬷,你也是个识货的人,这把梳子的材质你可以自己用手摸摸看。上面的花儿也是真的雕刻上去的,它不像是画上去的花儿,随着时间流逝就会凋零。最重要的是全县城也只此一把,你家哥儿若是选了它,绝对不会和别人撞衫。看你经常光顾我家菜摊子,算是老顾客了,我也就不和你胡乱开价,便宜一点卖给你,就四十文钱吧,你看还成不成?”
这位阿嬷也是有眼界的人,再加上平常逛梳哥儿作坊也挺多的,卖梳子的地方光普通样式的还要二三十文钱了,今个他手里这把梳子样式漂亮,在手中掂量时的重量以及触感都是真真切切的好,最重要的这梳子闻着好像还有一点点香味,四十文钱他似乎还真的赚了,他想着回去后他家小哥儿肯定也很欢喜。
想了想,又拿出其中最差的一把,正是夏宇有生以来做的第一把梳子,上面既没有雕刻,也没有任何东西,光秃秃,材质也扎手,那位阿嬷道,“这把呢,也要三十文钱?”
夏宇立即摇头道,“这把只需要五文钱。”
这位阿嬷听了后点头,确定夏家小子的确不是在胡乱开价,于是立马付钱道,“可以,夏家小子你这价格挺公道的,直接把那有花的梳子给我吧,我家哥儿如果用得好,我给你多带带生意。”说完,付了四十文铜板就欢快的走了。
夏家阿爹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敢情他忙活了一上午,卖菜赚的钱还没他家小子直接卖一把梳子的钱来得多啊,夏家阿爹满怀自豪的拍了拍自家小子,道:“小子,行啊,会自个赚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