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天地附近的茶社。
这个时间点儿很少有人来这里用茶,更何况赶上周末,人少的几乎一只手就可以扒拉出来,偌大的茶室只有四个人,不算上工作人员。
这没什么稀奇,相对比起茶,在这个钢筋水泥的城市咖啡往往更受欢迎,况且这处的茶社的价格贵的令人发指,很少会有人花钱喝一杯比水多不了几丝味道的饮品,大概这也是当初茶社创立的初衷,专为上流社会提供服务,用极高的价位来过滤掉大批的客流。
不过茶社清幽高雅的环境倒也对得起它的天价。
茶社门前精致的雕花红色灯笼随风飘逸,代表着中国古典文化,室内地板用的是上好的檀木打磨,切割,渡漆后铺置,走进来便是隐隐的木质香,室内有放置屏风,雕笼,纱灯等古色古香的精致装饰物,悠扬曼妙的古琴余音袅袅,绕梁不绝,当你走入这处茶社,总会有种穿越的感觉,彷若坐在一处古刹,茶香悠远,静谧安然,十足的享受。
相对比起咖啡厅,穆念琛更喜欢在茶社谈事儿,倒不是因为在茶社不会被泼咖啡,这个世界上,敢用咖啡泼他穆念琛的人还没出生,他只是喜欢茶社的宁静致远,这种地方总是让人的心头无端的平静
禾姳安静温婉的坐在穆念琛斜对面,像是与茶室的清幽融在一起,待工作人员将茶具备好退下后,穆念琛将一个骨瓷杯递给她,她接过,指尖触及杯壁上男人大手残余的温度,几不可见的轻颤了一下。
说实话,当她从电话那边听到穆念琛沉稳磁厚的嗓音时,心底是诧异的,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找上她,不过也仅仅是诧异了一瞬,她在他的身边动过那么多的手脚,以他的聪明才智,总有一天查到她的身上,倘若她没错的话,他此次前来应该是为了禾瑾出车祸的事情。
穆念琛轻抿一口茶,望向禾姳,眼眸深处平静的如同这杯中的茶水一般,淡然清浅,让人寻不出一丝他今天前来的目的,声音亦是混了茶香,悠远绵长,“禾小姐,抑或我该称你为姳姐,我今天来此的目的想必你心里清楚的很。”
禾姳依旧是淡淡的,不恼也不怒,丝毫没有身份被揭穿后的不知所措,慢慢的品味着杯中的茶,仿若今天不是来坦白事情,而是赴一场风花雪月的局,唇角甚至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眼底带着窗外阳光般细碎的暖意望着穆念琛,面容看起来无害而单纯,说出口的话却没有那么简单,“看来,穆先生已经将我的底儿查的一清二楚了。
两人皆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模样,像是深交多年的好友,在安静的午后相约一场下午茶,互诉心事一般,空气中的气氛亦是和谐,至少外人看来,和谐的很,只有相对而坐的两人能嗅到空气中的波涛汹涌,就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比的就是篡心。
禾姳一句话证明了穆念琛之前的猜想是对的,禾姳确实就是黑狐帮的姳姐,只是,她彼时这副无辜纯白的模样,温婉如水的模样倒是很难让人将她与血腥的代名词黑狐帮这三个字联系起来。
男人静静的打量着对面那张看不出一丝情绪的脸,骨节分明的干净手指似有若无的轻叩在杯壁,“既然禾小姐如此爽快,我穆某人也不拐弯抹角,我想知道禾小姐为何会在南非救我?”
禾姳端起茶杯放在手里细细打量,模样颇为认真,似乎全部的心思都在茶杯上,下一秒,却是漫不经心的轻笑一声,将精致的骨瓷杯移到了空中,眉目清浅的望向穆念琛,眼底有光流转,“穆先生与我都是这爱茶之人,对茶杯,自然也有着一份爱屋及乌的情愫,那倘若现在有一个茶杯在穆先生面前垂直掉落,穆先生会怎么做?”几乎是说这句话的同时,松手,茶杯快速直线掉落,几乎是要掉在地上四分五裂,但距离地面只有五厘米之际,禾姳伸手轻松将茶杯稳稳托住,轻轻放于桌面。
穆念琛望着女人拿着茶杯的素手,眼底漆黑一片,讳莫如深,这个女人着实不简单,并没有直接戳破那层纸,而是试探性的用桌上的茶杯做了文章,倒是跟他打起哑谜来,究竟意欲何为?
男人带着思量意味的侧脸被镀上一层光,在阳光里微微发亮,看起来格外的俊朗,片刻,收回视线,对上禾瑾依旧带笑的眉眼,扯了扯唇角,偏头,饶有兴趣的模样,“难不成你救我是因为喜欢我?”
禾姳的目光没有闪躲,直直的迎上穆念琛的,眼底的艳羡亦是毫无隐藏的展露出来,她喜欢他这么多年一直没机会说,现在既然他开口问了,她又何必藏着掖着,依旧是淡淡的望着穆念琛,声音里染上了一股子笑意,“怎么,有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喜欢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