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并不好,灰蒙蒙的,隐着一股子叫人看不分明的雾气,天空就像是一块儿灰白的破布,浅到几乎发白的天色代替了原本湛蓝的天色,有些阴翳,看起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笼罩在城市的上空,压的人心头亦是一片沉重。
禾瑾整夜都睡的不太安稳,因为哭过一场,又做了噩梦,整个人都浑身无力。
穆念琛醒来的时候,怀里的小女人还在酣睡,她的额头上是一层薄薄的汗,将脸颊两侧的头发被打湿,湿漉漉的站在脸颊两侧,一张脸苍白到近乎透明,整个人就像是在海水里泡过一遍,让人心疼。
穆念琛自作主张帮她请了假,也一并将她的手机关了机。
掀开被子下了*,洗漱完毕,做好饭,留下字条,男人准备去上班,玄关处,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带着丝丝的颤抖,“你要去哪儿?”
回眸,是禾瑾,只穿了素色的睡衣,衣服很是宽大,将她的包裹在其中,衬得她整个人都小小的,似乎出来的太匆忙,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一双小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脚踝处光滑圆润,脚趾头下面却是因为地面冰冷的温度隐隐的透出一抹红晕来,她的眼神很不安,声音沙哑,像是一把破旧的风琴,站在原地就像是只被主任抛弃的小狗一样,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心里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股子心疼涌了出来,蹙着眉头折回身去,稍稍用力,一把将禾瑾横抱起来,男人的语气有些严厉,却又透着丝丝的心疼与无奈,“以后不准不穿鞋就跑出来。”
禾瑾把头靠在男人的胸口,眼眶微微的泛起一圈红色,吸了吸鼻子,“刚刚睁开眼睛发现你不在了,我有些害怕”,女人纤细的小手紧紧的勾住他的脖颈,整个人都窝在他的怀里,如同菟丝草一样拼命的从他身上汲取温暖。
她的话就像是刀刃一样细细的割在他的心尖,洇洇的血迹渗出来,疼痛感一圈一圈的蔓延开来,她的柔弱,她对他的依靠,都让他从心底想要去怜爱她,保护她。
将禾瑾轻轻的放回*﹨上,将羽被拉上来,将她盖住,抬手动作轻柔的轻抚她的脸颊,眉眼间一片柔和,“今天上午什么都不要想,就乖乖的睡一觉,我去公司处理完事情就立刻回来陪你,听话。”
禾瑾死死的拉着他的手臂,尖削的下巴印在羽被当中,一张白希的脸愈发的小了起来,面上是不安与焦急,“那你快点儿回来。”
她很少有这么软弱的时候,他知道,她是因为昨天晚上他告诉她的那件事儿而担心害怕,毕竟她还只是个女人,心里承受能力还没强大到听到自己的车祸是由自己的大姐一手造成的消息还能面不改色毫无反应的地步。
男人大手反握住禾瑾的小手,轻轻的捏了捏,安慰似的,尔后认真的点了点头,“你睡一觉再睁开眼睛我就回来了”,男人掌心温热的温度和眉眼间的认真让禾瑾一刻不安的心安稳了不少。
放开男人的手,缓缓的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的忽闪,“我现在就睡,这样就能早点看到你了。”
男人静静的盯着禾瑾恬静的脸看了几秒,俯身在她的额角轻轻印下一吻,转身离开。
察觉到大厅的门发出咔嗒的沉重响声,禾瑾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坐起身来,抱起身侧的一个抱枕窝在*头,静静的看着有些黑暗的房间,视线不知落在何处,思绪飘飞。
这个时候,她怎么睡得着。
穆念琛昨晚告诉她的一切,就像是在她的脑袋里扔了一颗炸弹,将她的思绪炸的四分五裂。她做过一万钟假设,关于车祸事件,她猜过谢欢欢,猜过曾跟穆念琛打的火热的嫩模安宁,猜过穆念琛生意场上的仇人,却唯独没料到,这个人竟然是跟她朝夕相处了整整21年的大姐,就算是一只小狗相处这么多年都该有感情了,何况是人呢,她的大姐虽然平日对她冷淡的很,却也从未在家里同她发生过争执,她不知道,她怎么能狠下心可以对她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事情的可怕就在于此,每每想到同自己朝夕相对的人就是那个在背后捅她刀子的人她都不寒而栗,这种被亲人谋害的可怕丝毫不亚于被朋友暗算的可怕,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直至现在,她想起这件事来,还忍不住头皮一阵发麻,背后凉飕飕的,那股子冷意自脊背一路窜到心底,冷到彻骨,就像有无数的虫子在她的后背攀爬,阴冷而恶心。
打了一个寒颤,拉开了窗帘,企图从窗外的阳光中汲取温暖。
可是窗外并没有阳光,只有丝丝的冷风从窗户缝隙里挤进来,掀翻了窗帘,窗帘轻轻的荡在窗棂上,像是大海中孤苦无依随海浪瓢泼的小船似得,让人的心头无端的怅惘。
抬手下意识的一寸一寸抚上﹨*单的另一侧,指尖却是冰凉一片,那块空地没有一次温度,就像是人走茶凉,一丝的有关于男人的余温都没留下,禾瑾的心头一片失落,空荡荡的,像是缺了什么。
叹了一口气,收回手,抱着抱枕的手臂紧了紧。
她发现自己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好像愈发的软弱了,但凡遇着点儿事儿就想掉眼泪,穆念琛的离开,就像是带走了她的主心骨,让她不知所措,让她不安,她好像越来越依靠他,没有他在身边,心底总会隐隐不安,没了他,她什么事都做不好。
她以前向来特立独行,但现在方才发现,她引以为傲的翅膀在遇上穆念琛酒后就开始不断退化,到现在她想要高飞时才发现已经不会飞了。
她变成了一个小女人,穆念琛的小女人,她依赖他,她仰仗他,他就好像是她的生命之源,只有不断的从他身上汲取养料,她才能继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