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序应声,“是不该怠慢。”他命身后小差迅速取来一张面具,“事关君太师名声,本官不可不慎重。面具是丑点,不过也只能委屈叶神医。”
叶离撇了眼他手中的面具,是集市的地摊货,还偏要浮夸,像是杂耍艺人戴的玩意。碍于束缚,他同时抬起双手去取,忽闻喊声传来,“先生!”
是陆漪涟的声音,她拨开人群一路小跑过来,司徒巽同行在侧。看见叶离手中的浮夸面具,不禁露出嫌恶的神色,“你让先生带这个?”
沈序没见过陆漪涟,茫然了一时,在看了轿子旁边的柳文若后立即反应过来,“原是侄小姐,失礼。不是本官有意刁难,这叶离与君太师宛若一人,大摇大摆的绑进京城岂不有损太师颜面,所以考虑让他挡挡脸。”
漪涟心直口快,“用这玩意挡脸还不如直接罩个麻袋好看。”话刚出口就后悔了。
沈序悟性极高,“侄小姐好主意!”连忙转头对小差吩咐,“去拿个黑布袋子。”然后麻利将叶离手中的面具撤了回去。
叶离苦笑,一个视线飘向漪涟。
京城的官差动作就是利索,沈序刚吩咐下去,后头一掏袖口,黑布袋子立即妥妥帖帖的送到叶离跟前。漪涟局促挠头,“我……这个……我……不是……”
面对黑布袋子,叶离默然无言。
此时大理寺和刑部的二位爷已经等得不耐烦,频频催促。
阴郁的天越发沉闷,山雨欲来风满楼,漪涟心头不大痛快。她轻轻捏了叶离的袖角,踮脚附耳道,“先生,您信我陆漪涟,办事肯定差不离。”她保证。
叶离墨瞳深邃,淡淡一笑。
浩浩荡荡一群人走后,漪涟悄声与司徒巽接头,“这回可真算跟唐非杠上了,你说他会不会狗急跳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司徒巽清楚,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要将叶离送到皇帝跟前,这是正面威胁到唐非的决定。唐非手掌军机大权,皇帝又是个昏庸坯子,行此招,确是险棋。但他不愿漪涟担心,暂且乐观道,“君太师故意将声势造大是有考虑的。我们不妨静观其变。”
漪涟迟疑点头。刚才那一笑让她觉得,此事不许失败!
行刺朝廷一品官员是顶天大的事,何况君珑原本就是风头正劲的人物。
嫌犯未入城,京城就炸开了锅,从城墙上往下望,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挤在主道两旁。官兵相互挨着,横拿长枪将民众圈于人道以内。由于民众的力道过大,两排官兵集体被推得前后踉跄。
有官员来回巡视,分别是三司指派,无一例外。
这样大的阵仗让潜伏在人群里的鬼差无能为力,纷纷摇头。
为首者吩咐道,“快回去禀报丞相。”
天塌不过如此,唐非接到急报后匆匆赶往笑春殿,殿中繁琐的帷幔撩得他火势更盛。在笑春殿女官的掩护下,他一路通往内间,夏禾在香气旖旎的寝宫里捧着铜镜端详自己,时而妩媚一笑,时而咬唇不悦。
“你出去。”唐非压着怒火对女官道。
夏禾正因日渐老去的容貌发愁,又想起心头大患,不安问,“坏事了?”
唐非瞪了她一眼,大有问罪的意思,“千叮咛万嘱咐,一再要你将皇帝看紧,别让他同意君珑出京。这下可好,视察京周要道把叶离给扯回来了,你说怎么办?”
找到叶离就意味着找到证据,夏禾自然愁心,“本宫叮嘱了一晚上,皇上明明是应允的,谁知隔日便……”她急的把铜镜往榻上一扔,“定是那狐媚子给吹了耳旁风,皇上光听她的了。”
唐非重重拂袖,“多说无用,你赶紧去拖着皇帝,我再想想办法。”他盘算道,“如今拖不起了,叶离必须死。幸好他被关在天牢,本相还有法子。再不济,就是鱼死网破。”他早已着人埋伏在皇宫各处,天牢截不住,就来硬的。
此时,一名婢女前来禀报,“娘娘,皇上请您一同前往后花园听琴。”
夏禾一撩长发,香气飘散,“亏他还想着本宫。”
唐非趁机暗示,“机灵点,争取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