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写……愣了愣,再揉了!
漪涟撑着脑瓜子苦想。忽然忆起辞行时,君珑气息紊乱,面带虚汗,她该不该多问一句?好歹相识一场,权当寒暄客套,如此……应当不会太突兀。
正当她要下笔时,未关紧的门窗被山风吹开,风力不减,径直入屋吹熄了烛台。火烛是屋内唯一的照明,它的熄灭却没有令屋内变暗,反而从室外透入了异常光芒。光芒在桌台上映下轮廓,赫然是个活生生的人影?!
他动也不动的趴在窗纸上,面容略微扭曲。因窗纸微透,隐约能见突兀大眼,视线和回头的漪涟撞了个正着!
她顿时头顶发麻,大声吼道,“谁?!”
黑影动了动,逐渐变得模糊。漪涟明白它想逃,旋即取了佩剑追出去。可惜晚了一步,那人迅速跳入植被繁密的丛林中,犹如鬼魅来去匆匆,很快不见了动静。
漪涟重新打起烛火一番搜查,发现地面上遗落一些蜡油,从蜡油的量看,时间不会太短。想想不禁后怕,刚才若不是风吹熄了蜡烛,混淆对方判断,或许此刻的她已死于非命。
她很快联想到几日来的跟踪者,难道目的是她?什么动机?她反复思量了半晌,觉得不必太费劲。只等对方按捺不住自会路出马脚,任他魑魅魍魉,总能揪出来!
此夜辗转难眠的不仅一人,司徒巽心乱不宁,顺着苍梧河一路向下走。夜色容易迷惑心志,一些陈年旧事悄无声息的流进心头。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母妃噩梦连连,让陆远程如临大敌?!
君珑的话蓦然跳进脑海,“待查明真相,你将如何?”
临行前一天,君珑将他单独找去,话锋急转直下,“是为报仇,或仅仅知晓便满足了?”
司徒巽防备心重,反问道,“太师又意欲何为?”
君珑神色独然,“陆华庄退隐朝堂多年,容易消磨心志,朝廷却比刀山火海惨烈。本师周旋多年,仅可保自身无虞,本不愿节外生枝。但既得前庄主托付,自当给公子提个醒。”
司徒巽隐约能察觉他接下来的话,屏住呼吸。偏偏君珑的话未加一点修饰,恍若雷雨骤降,打的他淬不及防,“凭你要报仇,难。”
静夜里流水潺潺,司徒巽心里却波涛汹涌。
身负大仇,无从得报,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凶手逍遥,而他苟且偷生?那他以何偿还母妃以命换命的恩情,又何有颜面在世为人而问心无愧?倘若仅凭司徒巽难有作为,做回李巽又何妨。浴火重生总好过行尸走肉。
此恨不绝,心锁不解;此仇不报,永生不安。
他暗暗发下重誓。
恰在此时,脸颊触到了几滴冰凉,他仰头一望,一滴雨水正好打进眼里,逼他锁起眉头。
下雨了,难怪阴冷许多。
预备回客栈前,忽然发现黑漆漆的河道上凭空出现了一团黄光,逆流而上,在夜黑风高时格外突兀。大概是与漪涟待久了,偶尔也犯神经兮兮,记得漪涟常看的怪谈里头好像有狐鬼蛇妖一类?
他沿着河道追了几步,依旧看不清。只见黄光随着水波起起伏伏,周围萦绕着轻幽幽的白雾,朦胧飘渺,煞是诡异。然后,随着他追寻的目光,隐约能看见淡淡的轮廓,那一瞬,黄光突然熄灭,犹如鬼魅凭空来去,彻彻底底消失在苍梧河中央。
司徒巽迅速四下环视,自己早走过了苍梧城的位置,周边暗无灯火,不存人气。只有河对岸隐约可见房屋的轮廓和摇曳阴雨中的树影,发出‘沙沙,沙沙’的声音。
等回到紫霞镇后,碰巧遇上打更的小哥,他留心询问,“敢问兄台,那里是什么地方?”他指了指黄光消失的大概位置。
小哥‘噹’的一鸣铜锣,“你问那儿?那是苍梧城旧城区,现今早就没人住啦。官府拨了银子准备改造,前几日已经全封了。”
司徒巽心头发紧。在黄光熄灭前的一瞬间,他仿佛看着像个人影……
小哥好心提醒,“您是外地来的吧?如果没事就早些回去,免得冲撞神灵。”
司徒巽欲言又止,“……多谢。”
雨渐大,三两滴混着凉风渗进领口,明显比来时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