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黎川眉峰一挑,把孩子的手放进婴儿服里:“干儿子?我同意了吗?”
胡礼不甘示弱:“管你同意不同意,今天我把话撂下:这干儿子我认定了!”
钟黎川不想跟他争论这毫无意义的话题了,于是长腿一迈,抱着孩子转身,声音冷冷的:“我去看病人,你怎么说?”
胡礼:“……一起。去看我的男主角和我干儿子他爸。”
钟黎川提醒:“孩子他爸是我。”
战火又一触即发。
胡礼反驳:“难道说郑浪是孩子他妈?妈字女字旁的,但他是男的!”
钟黎川勾唇:“就功能而言,他的确是。”
功能……
这话说的……
胡礼为干儿子将来的角色认知深深地忧虑了!
两人刀光剑影地一路走到病床门口就很默契地都安静了下来。
病房里水汽弥漫,输液袋里的液体缓缓透过血管输入郑畅体内,郑畅安静地闭眼躺在床上。
他身上的麻醉药药效还没过去,不过经历过生孩子这一场撕心裂肺又天崩地裂的大战役,他看起来很虚弱,昏迷的时候眉头还皱着。
钟黎川仿佛看见郑畅在梦里骂脏话的场景,他有点想看看郑畅第一眼看到孩子是什么反应,当他念叨了好几个月的小公主变成小王子会是什么反应。
钟黎川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正想着,却听见胡礼说:“钟黎川,你看看他是不是醒了。”
床上的男人眼睛虽然还没睁开,但手指的确是动了一下。
钟黎川俯下身,发现他眼睫毛也在一颤一颤的,于是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贴在耳边叫他:“郑畅,郑畅……醒了吗?”
床上的男人两道眉头蹙了下,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眼睛突然就睁开了。
可能因为昏迷好久刚醒,他的视线有些模糊,看了一圈似乎在辨认身处的位置。然后瞳孔一缩,视线定格在钟黎川以及……孩子身上。
钟黎川冲他笑了笑:“要看下我们的儿子吗?”
床上的人身体还很虚弱,一言不发地消化着钟黎川的话。
似乎是过了很久,才一脸陌生地发出低沉的声音:“儿子?”
钟黎川小心地把孩子跟某病患放在一起,一大一小两张脸竟然异常和谐与温馨,他心里的某一根弦被轻轻拨了一下,声音也越发柔和地解释道:“医院之前搞错,不是小公主……不过男孩也好,长得像你,智商可以像我,以后不缺媳妇……如果你真想要小公主,我们可以考虑再合作一个。”
看到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情景,胡礼笑着向刚生完孩子的人竖了竖大拇指,说了句“好好休息,回头再来看你”就转身出去了,根本没有理会钟黎川冷得可以杀人的表情。
而床上的郑公子听完就轻声呵了一下,不料扯动伤口,很痛但他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继而鄙夷地看着钟黎川:“……你以为我还会像从前一样任凭你摆布?”
他的声音好像是因为长久没有说话,有些生疏的沙哑,听起来还带着几分的恨意与不屑。
钟黎川小小地意外了一下,但想起之前郑畅生孩子的惨状,也就理解为什么郑畅会这么说了。
但他相信,郑畅这么喜欢小孩子,等小王子再大一点,等他忘记生孩子的痛,自己一定有办法再跟他要一个小公主的。
钟黎川释然,嘴角一扬,难得体贴:“好,不生了。”
床上的人好像听到几百年没听到的笑话,双眼眯成一道缝,缝里斜视着打量钟黎川,然后偏头看着躺在自己身旁的孩子。
那眉眼有钟黎川的痕迹,不知道长大后会不会像他一样冷酷、绝情、变态……
床上人的手指在小娃娃脸上轻轻滑过,属于婴儿肌肤的细腻触感刺激着指腹冰冷的温度。
他狠了狠心,把手放在小孩脖子上,然后转脸冷笑:“钟黎川,你觉得我会让这孩子活?”
他什么意思?要掐死孩子?
钟黎川这才察觉到不对,心里一紧,低声喝道:“郑畅!你发什么疯,快放开孩子!”
“……郑畅?哦,这就是他的名字啊……跟我同姓,但,并不是我!”
床上人的丝毫不为所动,苍白的脸色上浮现了一种优雅的高傲,清冷的语调娓娓道来:“钟黎川,我回来了……”
床边的婴儿骤然啼哭起来,声音为病房里增添了一份凄厉与悲戚。
大白天的,窗外好像传来一声惊雷,一道明亮的闪电堪堪从玻璃窗前划过,照出床上人苍白却陌生的神情。
他在笑,笑容里好像积累着许久未说的话,和一种亟待爆发的愤怒。
这天,怎么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