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儿回王府后,听说祁王爷在小花园摆弄花草,便第一时间奔了过去,找到蒙之衍道:“王爷,黎大人说,怕是固国将军要回来了,说这事要么尽快解决,要么尽快完成。”
蒙之衍丢了手中的剪刀,淡淡看了一眼齐儿道:“那就尽快完成吧,这个还要本王告诉你?”
“不是不是”齐儿忙摇头,自个儿主人的心思他虽不能说通透,起码也知一二,想着今天的事,又道:“奴才也是这么告诉黎大人的,黎大人没有说话。奴才刚在在黎府遇到了件事。”说着看了眼祁王,接着道:“黎府看院的阿四被撵了,说是和黎小姐的丫鬟小紫吵了起来,还说了一些话。”
“什么话?”蒙之衍转过身,看着齐儿,这小子越来越欠修理了,跟自己说话竟然还会打起了哑谜。
“听说今天一早黎府上下就在筹备黎小姐的嫁妆,黎小姐的丫鬟小紫也去帮忙了,小紫说她们小姐未必愿意嫁,那阿四一听,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直骂黎小姐是个妖怪。正被回府的黎大人抓个正着,直接撵了出去。”
“为什么没杀了?”蒙之衍淡淡的回过身,捡起了丢在一边的剪刀。
“奴才也不知道啊”齐儿摇了摇头,正看着蒙之衍扫向他的眼神,顿时愣住了,结巴着:“奴才,奴才知错。奴才这就去,这就去。”说完匆匆离开。
蒙之衍没了打理花草的兴致,跟着一个转身,身影消失于院中。一路疾行,转眼便到了黎府的墙头,起身看了看方向,一闪落在了琉璃园西厢房屋檐边,抬头正好看到假山旁一袭翠绿色的身影,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浑身却散发出静逸的光芒。
对于屋檐上的偷窥客,黎然浑然不知,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池塘偶尔浮头的鱼儿啃咬着半池的荷花。荷花已经开放,一早她刚与小紫小红采摘了一些荷花荷叶,打算制点清热降暑的茶。看着白里透着粉,粉中嵌着绿的荷花,黎然开始有些恍惚了。听小紫小红说,这个黎然已经十四岁了,再过几天就十五岁了,这个世界的女孩子十五岁就算成年了,可以嫁人了,真是早熟啊!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有四个月了吧,犹记得那天,拿着母亲的遗物和那封遗书,看着父亲跌跌撞撞远去的背影,心中的酸涩开始蔓延,已经这么久了,父亲应该知道自己出了车祸了吧,没有了自己这个感情的负罪,父亲会不会好受点?或许父亲以为自己去找母亲了吧,是啊,他是那么希望自己能找到母亲,可是找到又怎样呢?这样的家庭,这样的感情,又能有什么结果?无非是增加悲欢惆怅罢了!
曾经那么期盼这个世界就是母亲的世界,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可是有目标就会有动力的,现如今,她几乎可以肯定,那是不可能的,自己的茶艺在这个世界竟然被称之为神技,可笑自己却是借鉴的他人成果而已,而母亲,仅凭那本册子就知道,她是一个优秀的茶艺师,若是在这个世界,又怎会碌碌无名,她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过小紫小红,可有听过“苏琉璃”这个名字,她们都摇头表示没有,小紫还打趣说:“和咱们琉璃园的名字多般配啊。”是啊,多般配啊,若是能找到母亲该有多好,若是母亲不是那么早的离去,若是父亲没有给自己找个后妈,若是父亲母亲能给自己多一点点的疼爱,若是...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她的生活是不是会快乐一些...她不知道,也不敢想象,那是一种多么大的奢侈。
泪水慢慢溢出了眼眶,多少年来,一个人默默承受,多少日子来,泪水的滋味早已淡却。可是如今,到了这个世界,寂寞和孤独总是包围着自己,有苦不能说,有事不能诉,泪水总是频频来找自己,包围自己,淹没自己。
突然觉得好冷好冷,为这个冷清的世界,为孤独寂寞的自己。黎然缓缓抱住自己,缩成一团,全身不住的发抖,泪水湿了眼眶,湿了衣袖,也湿了自己的心。
屋檐上,淡青色的身影微微动了动,蒙之衍感觉到自己忍不住伸出了手,才发现她离自己很远很远。那是一抹怎样的画面,那是一抹怎样的忧伤,他能感受到她的孤独,也能感受到她的害怕,他很想去扶住她,告诉她,自己可以信。但是这么近的距离又显得那么遥远,那颤抖的身躯狠狠撞击着自己的心房,有一种撕裂的疼。
本来没想过要来这里的,只是听了齐儿的话,突然心中很疼很不舒服,所以才忍不住让齐儿去杀了那人,他不觉得自己残忍,因为他知道,那人的一句话可能会更残忍的伤害了另一个人。所以他来了,他看到了,那句话定是伤到了她。
蒙之衍顿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心中的膨胀感让他很想发泄出来,恨不得亲手去将那个乱嚼舌根的人碎尸万段。可是他知道,无论做什么,她还是会这样。缓缓落下屋檐,像假山走去。
“小姐小姐,你要干什么!”小紫匆忙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传了过来,蒙之衍停下了脚步,迅速躲到了跳到了附近的一棵树上,隐了起来。
黎然听到呼喊声,忙直起身子,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又重重呼了口气,扯着嘴角看着慌乱的小紫道:“我只是来看看荷花,你慌什么。”
“吓死小紫了,还以为...还以为小姐...不说了,小姐回屋吧,你都没吃午膳呢!”小紫拍着小胸脯,上气不接下气,上前拉着黎然就往屋里走。
黎然无奈的看着小紫,突然觉得很安心,起码还有人关心自己,哪怕只是因为主仆关系。想着想着,黎然笑了,为自己徒增的烦恼而自嘲。
忽然,她感觉到身后一抹强烈的视线追逐着自己,她猛然回过头,静寂的院子依然静寂,看来是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