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寅表演完自己的苍蝇之后,郭婧婧又陆续让剩下的几个学生表演了各自的动物,其中不乏表现好的,不过大多数都滑稽可笑。
等众人都表演完了,郭婧婧才自己走到中间去,挨个做了一遍示范,首先是苍蝇,她跪在地上弯腰弓背,整个上半身呈拱形趴在地上,两只胳膊伸展向前,两手握拳缓慢的相互摩擦,从鼻腔发出嗡鸣声,显然是一只正在搓屎的苍蝇。
这下由不得陈寅不佩服了,他一直以为演员都是靠脸吃饭的,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艺术考试都要学这么多东西。
下课之后,陈寅磨蹭到最后,等学生们都走光了,才跟郭婧婧说:“郭老师,咱们这儿,能不能退学费啊?”
“不能。”郭婧婧喝了一口水,说:“怎么?觉得不好玩儿?”
“不是,我只是觉得我可能不太适合表演这一行。我......脸皮没那么厚,而且表现欲不太强。”
一听这话,郭婧婧笑了:“陈寅啊,别人说自己脸皮儿薄我信,你说我可不信,光你能说出这句话就已经证明你的脸皮相当厚了。我现在想起你给我那五百块钱学费心里还不舒服呢......”
陈寅嘿嘿干笑了两声:“郭老师,我真的觉得自己不太适合表演这行儿,而且您看您这安排本来就不合理,您这课要是能试听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儿了。”
“嗯,你说得挺合理的。”郭婧婧背上包把教室的大门锁了,接着说:“但我这儿就是这么不合理,你要是实在觉得这课没意思,以后可以不来,但学费我是不会给你退的。”
陈寅叹了口气:“郭老师,您挺大个人了怎么还跟我一个小孩儿计较呢?”
“陈寅,你叫我一声老师,我就得干点儿老师该干的事儿,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跟你说过,你是个很有潜质的人。我不敢保证你将来一定能大红大紫,但起码现在,我不能让你为了刚开始这点小小的挫折就放弃,如果我给你退钱了才是真的不负责任。实话实说,你那五百块钱还不够我买个包儿呢。”郭婧婧一边跟他说话一边走到了一家奶茶店,问他:“喝酸奶吗?”
“喝奶茶行吗?”
“那玩意儿都是色素香精兑得,不健康还容易长胖,就酸奶,喝不喝?”然后也不等陈寅回答就对店老板说:“两杯原味儿酸奶。”
“......”陈寅一边喝着酸奶一边想,怎么他身边的女的一个个都这么剽悍强势呢?
高三上半学期很快就过去了,这个寒假过得相当短暂。一月底的时候陈寅去参加了省内的艺术统考,北方的冬天冷得要命,卖肉夹馍的推着小车不停的在这群冻得瑟瑟发抖的学生队伍里跑过来跑过去,陈寅几乎要忍不住买一个来祭一祭五脏庙了。
他们队伍里有相当一部分女生穿着超短裙,雪白的大腿露在外面,陈寅看着都替她们冷。他赶紧紧了紧自己身上的羽绒服,手里拿着准考证,好不容易大门放行,进到考场里面又是一番相当漫长的等待,他已经受不住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了。
苗翠芝同志自从他考上向阳之后就不怎么管他了,虽然以前也没管过,但现在这种放养的状态比之前更多了分信任。听见陈寅要参加艺术考试的时候也没什么反应,只说让他自己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儿给家里打电话。
考试前几天陈寅一个人坐着大巴车到了省会,在考场附近租了一间民房,因为学生们的到来,这里的房主们都坐地起价租金涨了不少,一间房一天三十块钱,还是四个人合住的。
好在陈寅不娇气,一个人很妥善的打理好了这一切,不过两天时间就跟同屋的学生称兄道弟起来。考完试要走的那天几个人还吃了场散伙饭,互相祝福对方考上理想的学校,有一天能大红大紫,在同一部戏里再相遇。
统考结束之后,陈寅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学校上了几天的课,一直到大年三十儿前几天,这群高三生们才得到了几天恩赐的假期,跟着他们回家的还有一沓卷子。不过对于这群学习机器来说,即便老师不发卷子,他们自己也会找来做,这就是一群不学习会死星人。
新年过完之后,各大艺术高校的单招也开始了,在班主任不满的目光中,陈寅请了一个十来天的假,奔走于帝都和魔都两地的各大考场之间。
魔都戏剧学院的那场考试陈寅发挥的不好,因为那两天他有点感冒,精神不济,说话还带着鼻音,反应也比平时慢了半拍,不过万幸的是初试他还是过了。去查成绩那天他还有点晕,擦着鼻涕在喜报上找自己的名字,看了两遍才找着,又对了对准考证号,也对上了,下午参加复试。
他一边吸鼻涕一边往人群外面挤,准备去附近找个小饭馆儿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参加下午的考试。
陈寅正往外走的时候,旁边有人拉住了他的衣角,现在小偷都这么猖獗了?他回头飞了个眼刀,没想到是个挺面善的男人,正笑着看他,还跟他握手:“你好!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