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葡萄醒了,很快便听到几声接连的开门声,她知道这是甜杏她们开始起床晨练了。
待听到院内的脚步声走远了,葡萄也穿衣起来。水梨睁开眼,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地看向正坐在梳妆柜前梳头的葡萄,问了声:“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天热,睡不着,索性起了,你再睡会儿,我去洗漱!”葡萄端着木盆,拿了块巾帕出了门。
此时天光尚未大亮,四周清幽寂静,空气很是清新。
葡萄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到后院舀水洗漱。
粗使婆子陶嬷嬷和沈嬷嬷已经起了,小厨房已经冒起了炊烟,不是做饭,而是烧开水,留着晏晓梵她们晨练后沐浴用的。
葡萄洗漱好后,见陶嬷嬷清洗了几片荷叶切成小块放在筐里晾着,便道:“陶嬷嬷这是要煮荷叶茶吗?”
“是啊,等会儿二小姐她们回来,每人都会喝一大碗的。”
陶嬷嬷抬眼见到葡萄进来小厨房,登时便觉得小厨房的空间狭小了许多,这段时日,院里的丫头们都瘦了很多,唯有葡萄和水梨还是那个体形,稍微走几步路便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她看着都替她们感到累得慌。不过葡萄和水梨乃是二等婢女,她一个粗使婆子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背地里与沈嬷嬷闲话几句。
葡萄也察觉到陶嬷嬷看她的眼神,心里有些不悦,都不晓得自己进来是做什么的,正想转身走人,忽听陶嬷嬷道:“葡萄姑娘,不是老婆子我多嘴,你和水梨姑娘为何不跟着二兰姑娘她们一起去晨练呢?若是你们一起跟着晨练,说不准这时候就跟她们一样瘦了!”
葡萄的身体一僵,陶嬷嬷的话像根刺直刺她的心脏,她何尝不想着跟着她们一起晨练?但关键是她和水梨当初错过了机会,还发下狠话得罪了二兰,之前有很多次她和水梨都在暗中向二兰示好,但人家根本就不理,她能有什么办法?
陶嬷嬷还在唠叨着,葡萄觉得厌烦,事实是一回事,但被人直白说出来还是让她觉得恼火:“陶嬷嬷你还是赶紧弄你的荷叶茶吧,若误了二兰她们喝,你可担待不起!”说完生气地离开。
陶嬷嬷撇撇嘴,这时沈嬷嬷抱着一扎劈好的柴进来,陶嬷嬷于是将葡萄方才的表现添油加醋地说给沈嬷嬷听,两个老婆子便针对葡萄和水梨二人开始说闲话,怎么刻薄怎么来。
卯时,天光大亮,艾澜领着晏晓梵她们回来,个个皆是大汗淋漓,便好似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待众人沐浴完,一身清爽地出来时,甜杏和香果便嚷着她们又瘦了,居然还担心以后会不会瘦过头了。
这些话当然是玩笑话,但听在葡萄和水梨的耳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她们认为甜杏和香果用心险恶,是在故意炫耀刺激她们。
晏晓梵用完早膳后依旧领着艾澜和甜杏去向老夫人请安,回来后便呆在房内看书,甜杏和香果在一旁伺候着,而艾澜则拎着针线篓子在正房内做绣活,因为正房内有冰盆,虽然不比现代的空调但也比下人们的房间凉快不少。
因为天气炎热,午膳时大家都用得少,晏晓梵让甜杏将冰在井水里的西瓜提上来切了让下人们吃。
比起吃西瓜,艾澜更想吃冰,于是便从冰盆里捡了一块干净的冰用刨萝卜的工具将冰刨碎盛在碗里,拌上糖霜,再将红壤西瓜捣成汁淋在上头,便成了一碗西瓜味的刨冰。
晏晓梵很是喜欢,她也不吝啬,让甜杏和香果学着做,梵语居的下人们每人都得了一碗。
陶嬷嬷和沈嬷嬷自是对晏晓梵是千恩万谢。钟嬷嬷也向晏晓梵道谢了,虽然不是十分热情,但再也不敢对晏晓梵不敬。
葡萄和水梨晓得这刨冰是艾澜做的,有些嫉妒艾澜总是能够想出令人惊奇的好点子,原本觉得美味的刨冰,吃着却有些不是滋味。
甘草的反应最大,端着一小碗冰坐在院门外的树荫下看着,原本舍不得吃,但瞧着冰快融化了,才拿起瓷勺小口小口品着,每品一口都幸福地闭上眼,感觉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这刨冰更好吃的了。
甘草正吃着冰,忽见一个身着一等婢女衣饰的丫鬟匆匆走了过来。甘草进府时间不久,且一进来就在梵语居当差,平日里也从不到别处去串门子什么的,对于来人并不认识。
这时辰天上的日头正毒辣得紧,主子们都躲在房子里看着冰盆,而下人们则呆在树荫下扇着蒲扇乘凉,极少有人出来走动。
见那婢女是朝梵语居走来的,甘草三两口将碗里的刨冰吃完,迎上前问道:“这位姐姐,你找谁呀?”
芷芳看着眼前的这个皮肤黝黑,身材圆润的小丫头,面带微笑道:“这位妹妹,我是洛雪园的芷芳,来找二兰姑娘的,能不能请你帮我叫她出来?”
甘草一听是里找艾澜的,急忙跑回院子去叫艾澜,跑到半截又折回来,将树荫下的碗带回去,见芷芳惊讶地看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二兰新做出来的刨冰,我们二小姐觉得好吃又解暑便赏了我们下人每人一碗,可好吃了!”甘草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听,自顾自巴拉巴拉说着。
芷芳并不了解刨冰是什么东西,只觉得甘草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小丫头,主子赏一碗吃食就乐得没边了,但她如今是过来找人的,自然不能得罪守门的小丫头,便一直陪着笑。
甘草说了一会儿也察觉到芷芳笑得勉强,她更不好意思了,急忙端着碗又跑回院子。
不多久艾澜便出来了,芷芳笑着道:“二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