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帝后大婚,纳彩大征礼,可是我们针线局里因为一个刚提拔进局里的绣娘的疏忽,在赶制凤袍时,那绣娘把针线离火烛太近了点。
使得九凤翱翔的三绣花纹燎烤了拇指大小片的地方,局里急的没有办法,听闻孟姑娘在闺中时,精通各种绣法。
还请孟姑娘一定要帮帮我们才是。
不然我们针线局的所有人赔命也赔不起啊。”。
柳秾做出焦急万分的样子。
孟言茉心里冷笑不已。
如果真是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她们哪里还有心情来拿这件事情作为借口来奚落她?
过了晌午来说这件事,无非就是让她熬个红眼通宵,去为别人的嫁衣伤神。
凤袍的繁复与精致何其复杂!
有人为了在心灵上再给自己重重一击,竟然使人多做了件,就是为了让自己伤心伤肺。
不可否认,他做到了。
孟言茉手指在袖子中轻轻颤,不是为了撑起自己在别人面前不可丢了阵势,她现在就想用手捂住心口。
那里好痛好痛。
山重在旁边看着自家小姐的脸色由原本病中的发烫发红,到现在褪去病态的红晕,慢慢变得惨白。
山重替自家小姐心疼不已。
为什么小姐这么努力的忽视,却偏偏有人要来不断不停的提醒?
她不明白,孟言茉却知道,只要她在这宫中,这样的不间断的各种麻烦只为让她崩溃,就会接踵不停的来。
来自这后|宫的女人们。
“你们自家局里出的纰漏,我们姑娘没有责任和义务去帮你们弥补这大祸。
说是帮忙,到时候,耽误了吉时,是我们姑娘针线不精的错,还是你们针线局疏忽的错?
这哪里是帮忙,分明是填命!
这样的小忙,我们姑娘帮不起!”
烟蓑没有忍住,红着眼睛厉声道。
这宫里的一干眼尖势力的小人!
个个都来欺负她们家小姐。
“孟姑娘身边的人倒是嘴巧伶俐厉害,这么险恶的用心,我都没有想到呢”。
被人戳破了打算,柳秾冷笑道。
就算到时候,孟氏不能填命,可是嫉妒损毁凤袍这样的尖刻名声肯定会传出去的。
孟氏就算被先帝封为了侍书女史又有何清名可言呢。
等皇后入主六宫,曾经差点因为孟氏而破坏了婚礼的事情,定会让皇后记在心里。
“柳秾姑姑见谅,我从来没有绣制过凤袍,这样重大的事情,更是不敢动手。
姑姑还是另寻能工巧匠,别耽误了这要紧事是正经”。
孟言茉平静的冷声道。
她不愿意生是非,可不代表怕得罪她们。
“你——!”
柳秾甩了下帕子,她听说这孟氏脾气非常好,怕得罪宫里老人儿。所以想的这主意,没想到会被拒绝。
你等着!
“孟姑娘说的也有道理,柳秾你还是赶紧回去想办法吧”。
雾吟做和事老,在旁边劝道。
用眼神示意柳秾,这孟氏身份并不比她们低。
别着急,自有人收拾她。
“孟姑娘,你别介意,柳秾她是个爽利脾气,一会儿急赤白脸,一会儿就万里无云和风笑语的了,等熟了你就知道她是个心思再简单不过的人了”。
看到柳秾甩着帕子走了,雾吟歉意的温言道。
转而似乎是和亲近人一样提醒道:“也比这宫里许多笑面虎一样四处长袖善舞的人都要好相处的”。
孟言茉依然微笑道:“我不介意,只要她妈不介意就好”。
我不介意,可不代表我不生气。
以为四海之内谁都是她妈啊,都得惯着她臭脾气。
什么意思?
雾吟没听懂。
雾吟也不再多想,继续笑道:“我也是有个小忙,想请妹妹帮的”。
笑面虎,长袖善舞。
多符合啊。
孟言茉接着雾吟的话道:“姐姐且说来听听,帮不帮得上妹妹也不知道。
妹妹也只是个才疏学浅之人”。
“妹妹跟我还外道,过谦了不是”。
雾吟的话和自然亲近的表情,让孟言茉有点牙酸。
“是这样的,我听说妹妹在房室摆设上也有不凡的眼光,坤宁宫的新房里,炕几宝阁上的陈设到现在还没有定下来怎么摆好。
左看右看,不是觉得不够喜庆,就是觉得不够隆重。
还请妹妹过去给咱们局里的那些蠢材姐妹们掌掌眼才好”。
山重本来见这雾吟说话还挺客气亲切的,想不到也是打算桶小姐一刀的人。
山重知道小姐心里对皇上的在意。
本来就因为皇帝要大婚,对以前那个觉得看起来挺配得上小姐的人意见很大,小姐为此私下有多少伤心。
现在居然还请小姐过去看新房!
简直毒辣心肠!
山重和烟蓑都气红了眼,烟蓑正要出声。
孟言茉开口微笑道:“好,我去看看,不过不一定能摆好,姐姐也要多参详参详,大家一块讨论才好”。
“正是这个道理”。
雾吟走在孟言茉身侧,看着她平静小巧的侧脸,心里暗暗奇怪。
怎么孟氏的表现和传言和给自己的消息都不符合?
孟言茉袖子里的细嫩手指揪着帕子死死的攥成了一小团,止不住的颤抖。
掌心传来刺痛感,她知道那是指甲把掌心刺破了。
也许只有这疼痛,能让她现在还没有因为心痛而无法呼吸。
还能让她清醒的来应付这些魑魅魍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