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大丫鬟也无法,忧心忡忡的到外间守着。
孟言茉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不停的抖,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身上越来越冷,头上却是不停的冒汗,头昏昏的发胀,却是心中越来越清明。
一点想睡的心思都没有。
她最后烦躁的一掀被子坐起来,她不信这一世她会疼死在月事上。
赤脚下来,踩在地毯上,却是被忽然袭来的冷气,又迅速从那个烦躁的高大影子一下缩成了一小团。
她疼的抱着膝盖蹲在地毯上,瑟瑟发抖。
脑海中一个或冷淡或浅笑的男人俊颜,慢慢的出现。
那淡漠的,揶揄的微笑,让孟言茉想要亲近,好像是在黑暗无尽的荒漠中茫然飞舞的飞蛾,明明知道那抹光亮会吞噬自己。
仍然忍不住心中的指引,很想一下不管不顾的冲进去,冲进那明媚动人的一抹光亮。
在她这么痛苦的时候,她想起的人不是去世的母亲,也不是没有关心过她,让她伤心的父亲,更不是让她日日担心,牵挂着的弟弟。
而是那个男人,那个有过那么近的肌肤之亲的男人,明知道这种事情,正经女儿家,尤其是她这样的书香贵女,想一想都会羞愧的自我了断的事情。
她却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那一夜,那一夜的潇潇夜雨。
如果那一日她没有逃开,那现在自己也许就不用这么挣扎了吧。
不对,她应该逃开的,应该远远逃开的。
脑海中两个声音在她发烫的脑袋中翻滚,她头疼欲裂。
不要想了,自己果然是惹怒他了吧,自己可是逃走了的,以那个人的脾气,没有找自己的麻烦,自己是不是应该去还愿上香了?
“哎呀,我的小姐,小祖宗哎,你这是想要奴婢的命啊,可不敢这么冻着啊”。
紫灵睡得最浅,听到屋子里的动静,睡眼朦胧的掌着灯进来看,一看到孟言茉只着了件月白色中衣抱团蹲在地上。
惊吓的眼珠子都大了,立即跑过来,把孟言茉扶到床上。
几个大丫鬟这一夜是都在外面值夜的,听到紫灵的声音也都披件衣服进来了。
扶人上chuang的,抱被子的,拿靠枕的,重新换汤婆子的,手忙脚乱,井然有序。
“我又不是纸糊的”。孟言茉白着脸,声音虚的几乎听不见,她撑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说了几个时辰以来的第一句话。
“小姐当然不是纸糊的,小姐是冰做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化了,时刻让奴婢们胆战心惊的”。
紫灵的脾气气势有抬头的迹象,显然是刚才孟言茉的举动让她生气了,因为关心。
孟言茉笑笑,现在生病没有气势,等自己病好了,再治这丫头。
“睡不着,不睡了,外面雪还在下吗?”
“下的更大了”。山重一直站在孟言茉身边,以防小姐的声音太小,她漏过。
此时听到问,回答道。
“我要去看雪”。孟言茉觉得肚子好一点了,只是身上开始发热。
前世在宫中,冬天也极冷,经常下雪,每当下雪的时候,她觉得天和地都连成了一片,却没有自己待着的地方。
她想看看自己院子里的雪,这些雪都是属于她的。
“我的小姐哎,您可别折腾了吧,这才刚好点”。
紫灵在旁边叫道,转眼一看,山重已经从衣柜里拿出了衣服和斗篷。
紫苏把紫灵挤过去,和山重两人伺候孟言茉穿衣。
开了门,掀开门帘,孟言茉被冻的打哆嗦,看到白茫茫一片,也没有和前世的不同,肚子似乎和她唱对台戏一样,这次搅起来疼,可能是刚才那猛然一冻的原因。
看到孟言茉难看的脸色,几个丫鬟慌忙把孟言茉扶到床上。
“小姐,奴婢说了吧,您就歇下别折腾了,忍过这一夜就好了”。
紫灵不满的道。
被紫苏一把给推到外间,关在外面了。
孟言茉没力气说话,心里为紫苏了解自己默默点赞,她本来就头疼,被紫灵吵得更头疼。
“紫苏,我就穿件单衣,你想冻死我啊”。紫灵没敢大声叫,不过拍门声还是传来。
有小丫鬟去开门,进了左厢的耳房里。
“小姐,你要不要看书?”
山重小声的问道。
孟言茉点点头,反正躺下也睡不着,还是得扛着这疼楚。
“我看会书,你们下去吧”。
“那小姐有事叫奴婢啊,要是不想出声,就随便找个东西扔地上,奴婢立即进来”。
山重怕小姐痛的发不出声,提了个主意。
孟言茉点点头,紫苏和山重退下。
把书案和靠近梨花榻旁的掌灯点亮,其他地方的调暗。
看着手中的《安愚堂斋集》,半天也没看进去一点,脑海里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
她抱着汤婆子捂住小腹,走到书案前,用右手写下娟秀的小楷。
只愿君心似我心。
把毛笔换到左手,又蘸了蘸墨。
用左手写下疏狂的草书。
定不负相思意。
她头疼,肚子疼,手抖,写下的字只有五分像他的。
她呆呆的看着那六个字,眼睛有泪想流出,她抬起头,把眼泪倒回。
她叠起来这两张宣纸,放在胸口处,像对着星空许下的愿望一样,心里的酸涩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