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事情谁知道呢,把那妇人带回衙门,纪录下案情,报上去,咱们的差事也就算完了。
每个月才三百大钱,还能指望咱们兄弟破大案不成”。
妇人哭啼不止的跟着衙役走了。
山脚下,各类摊铺和上山的百姓,又恢复成热闹平静的样子。
柳奚笙回到禅房,急忙拿出茶楼伙计收集的消息。
以前他一次给茶楼伙计才五十钱,因此伙计收集的消息很是懈怠,有时就一句话。
这在那伙计看来已经算是很尽职了,因为他不识字,每次都是把要记得消息,告诉路边写信的老秀才,才送来的。
老秀才的字都是按字数收钱,他当然要写的言简意赅,才能多挣几个钱了。
因此伙计是把那比较引人注意,在茶楼里被人谈起的频率高的话,送给柳奚笙的。
柳奚笙正要看字条,糊着薄草纸的柴门被人很没有耐性的用力敲着。
柳奚笙打开门,小沙弥臭着脸道:
“柳施主,你总是自己在禅房里自己用火煮野菜吃,这对于我们寺的安全是很有隐患的。
还有,我们寺的厢房是免费的,有很多需要的学子们在等着。
你已经住了这么长时间,也该为其他和你同样贫寒的学子们着想,佛祖也教导我们做人不可以自私的。
我们寺的厢房很紧缺,你看你什么时候搬走?”
柳奚笙被小沙弥的态度气的直喘气,他哪有总在禅房煮野菜了?
他就煮过一次好不好。
而且寺里总是有上香的香炉在冒烟,就这么怕火,那寺院里随处可见的大水缸都是摆着好看的吗。
说厢房紧缺,借给他们这些书生们住的厢房,除了下雨不漏,有一张床之外,什么都没有,简直和搭的草棚没有区别。
在这寺院的偏门外搭了一溜的简陋厢房,他刚才还看到有空房呢。
说到底,还是嫌他连斋饭银子都不舍得出,不是吃野果,就是吃野菜的。
还有这小沙弥不过是个打杂的,居然和他谈论佛祖说过什么话,真是可笑。
柳奚笙在一番气愤后,从刚得来的三十五两银子的袖子里,拿出一个十两的银锭用力的按在小沙弥手中。
“给我上最好的斋饭,剩下的赏给你”。
小沙弥脸上有了分笑模样,边走边嘀咕道:“不会是要吃断头饭吧,难道得绝症了”。
只把柳奚笙气的要把小沙弥给打一顿。
柳奚笙打开纸条,对着他画的江南官场图,写写画画,半响后,嘴里喃喃不停。
“难道是这样?竟然是这样?真的会是这样吗?”
眼神发愣,不敢相信的看着墙上的一个“禅”字不断的重复这句话。
等小沙弥送饭来,敲门声才把他从狂想中惊醒过来。
忽然爆发出痛哭声。
小沙弥赶紧放下碗和餐食,跑的飞快离开:“果然是要死了,神经兮兮的,还是告诉师傅赶紧把他撵走才好”。
柳奚笙边吃边哭,又哭又笑,带着三分疯癫。
“得遇如此雄才大略的明主,不能追随左右,立下犬马之劳,封侯荫子,憾事,憾事啊”。
原来柳奚笙在纸上写画的关系脉络图,正是睿亲王到江南后,把那些罪官们抄家灭罪后,梳理出的官员图。
扬州府在贾李苏三家倒台后,彻底的落在了孟家的手中,都转运盐使司,佐粮道,盐课衙门,河道衙门在扬州府的官员只要在关键位置上的。
无一不是孟家的族人或者是孟阁老的门生。
苏州也大半都是和孟家有同科关系的同僚在。
其他四府齐王的势力受到了重创,在东南大捷后,齐王急剧往江南扩张的势力,还没有站稳就着急挖江南的肥壤的官员被以各种在洪灾中的渎职罪名给清理。
太子原本对于江南疏于齐王的掌控,重新回到了平衡。
“睿亲王做了这么多,还是为了太子啊”。
柳奚笙看着图纸,带着一丝失望的说道。
“这样怎么行呢,这样不行的啊。”
他在口中一遍遍重复,不知道是为睿亲王担心,还是为了他不能立下大功而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