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山上光着膀子的大汉们眼神凶狠,身上却没有了曾经的肌肉纠结,变得瘦弱。
聚义堂里一名脸上带着疤痕的光头不满的叫道:“大哥,你不让弟兄们去杭州府附近的大城镇做买卖也就算了,如今你还让弟兄们在后山开垦荒地,我看我们这黑龙寨都快变成流民寨了,不抢劫不杀捋,我们算什么好汉,那我们黑龙寨的弟兄们干脆都回家种田好了,还受那些地主乡绅贪官的压炸欺负,我们都忍着。”
“大哥,你看看弟兄们这些日子吃地瓜吃的都一脸地瓜菜样,这黑龙山上连带肉的老鼠都吃绝了,大哥你再不想想办法,我们真的就另起山头了,您也别怪兄弟不讲道义”。
这说话的是黑龙寨的第二把交椅,豹疤。他不满是假,借口带走手底下的兄弟是真。豹疤认为如今的黑三胆子小的就比老鼠好点,再也没有以前的风光。
黑三眼底闪过杀意,心底不屑的骂道:蠢货。这江南绿营兵都当他们吃素的不成,前几次要不是他们撤的快,黑龙山的地势又够隐蔽,他们说不定早就被人包了饺子。还轮的到这豹疤在这跟他呛声。
估计那些绿营兵和张洞芝就巴不得他们下山呢,这豹疤是想造我的反,看来是不能留了。不过豹疤用酒色结识了这寨子中很多弟兄,这些弟兄没有了以前的逍遥日子,心里早就不满了,再被豹疤一撺掇,人心浮动,向着豹疤意见的人就更多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黑三还是笑呵呵的,那张黝黑的脸上的笑显得恨死真挚。“二弟你也知道我们黑龙寨之所以能在这富庶的江南屹立不倒,就是因为我们黑龙山的山势好,弟兄们精悍。也就是因为我们的威名,这才使得这江南很多富绅主动捐钱给官府,让官府和我们死磕。我们前几次也试着到周边的小村庄去了,可是二弟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们黑龙山的地势,那次我们很可能就要被官兵的弩射死很多弟兄。你说我怎么敢还带着兄弟们下山呢”。
黑三这话说的很实在,这就是为什么越是偏僻穷困的地方山贼盗匪越多的原因,在西北那些地方,穷人们都做了盗匪,专抢富户,抢光了,官府只想着怎么保全自己,哪有钱和兵力去捉拿那些盗匪。
这江南不一样,富绅太多,一旦他们抢了一家,其他的富户为了自己重蹈这种命运,都会捐很多银钱,助官府剿匪。
这黑三能领着黑龙寨的一伙人在江南横行这么多年,黑龙山的地势是一方面,黑三这人的机智也是一方面。
“那照大哥这么说,我们就只能窝在这黑龙山上种田耕地一辈子,躲一辈子?这也太窝囊了,是好汉都不会愿意,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齐齐的应声在聚义堂里回荡。这豹疤的支持者还是很不少的。
黑三看着豹疤这么逼紧,无非就是让自己把大当家的位子让给他,可是此时要是不答应下山去干一票买卖,恐怕寨里的兄弟都要对自己失望了。
黑三紧皱着眉头。就在这时,外面的一个岗哨的人来回报道:“报告大当家的,刚才有个送信箭射到了竹门上”。
黑三拿过那箭看着是普通的羽箭,没有特别的标志,箭端是个小小的白纸。取下白纸,只见上面写道:黑龙山的好汉们,小的仰慕众位英雄很久,小人特送来一份大礼,我已抓住张洞芝的独子张鑫,明天杭州府的绿营兵就会调开,请众位好汉进杭州府里一享饕餮大宴。
黑三看了很久,眉头也皱了起来。豹疤把纸条拿过去,脸色顿时喜上眉梢。
黑三问那岗哨道:“这山底下的岗哨没有一个发现送信人的行踪吗?”
“是,我已经问过其他的弟兄了,都发现没有一丝踪迹”。
“大哥,你不会怀疑是有人故意下的圈套吧?”豹疤不以为意的看着纸条问道。
“我看这事蹊跷,张鑫身边都是衙门里的老手,怎么会有人这么容易就能逮住他?”其实黑三也不是没有打过张鑫的主意,只是张鑫身边时刻不离的有个叫张三的老捕快,不单身手不错,观察力仔细,有几次差点让他发现他们的藏身之处。
“大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前怕狼后怕虎的,我们这些人要的就是快意江湖,如果做什么都要这样瞻前顾后,那我们还不如老实的给地主种地,还上什么山,落什么草啊。
如果你真的担心,明天就让山下和城里的绺子进城打探消息,看那些绿营兵是不是真的调开了。要我看这就是个大好机会,张洞芝父子两在江南搜刮民脂民膏,早就被人记恨,人外有人,说不定是有高手也看不惯,但又没有人手,这才想借兄弟们的手给张洞芝点颜色看看。
总督府衙门我们要去捣毁一把,但我们主要的还是要捞够这跑腿费才是,弟兄们可是很久没有开荤了。大哥,如果你连这都要阻止,我就带弟兄们下山自己去,不用大哥担心”。
“那就让弟兄们准备吧,如果消息属实,我们就到杭州府城内干一票大的”。
黑三想着豹疤这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心内计划着明日如果真的下山,他可以安排两个人在杭州府内趁乱把豹疤给宰了,让他成日里惦记着自己的大当家的位子。
黑龙寨的强匪们一听明天可以下山进城做笔大的,一个个兴奋的直嚎嚎。纷纷磨刀霍霍。
第二日是个艳阳天,天气很好,很热,俗话说秋老虎,果然是,入了秋后,相信这天也没有几天热了。
“爹,刚才我看街上好多官兵都在调动,好像是要出城”。小花家事住在平窄巷的一户普通人家,平常就做些针线小买卖。
“是吗?那些官兵这些年好像都没有这么调动过。算了,也不关我们小老百姓的事,”
“那爹今天我们还摆摊子吗?街上好像有点乱,我看那好多大店铺都关上门了,本来开着的门帘都重新装上了”。
那些杭州府的大丝绸铺和几个大钱庄都是有些见识的,一看今天这情形有点奇怪,都纷纷关了铺子。
“我们这些小生意哪能跟人家比,人家关张半年都饿不死,我们一天不做生意,明天哪还有下锅的米。收拾一下,把锅里的米糊糊吃完,我们就上街摆摊吧”。
小花爹抽着烟袋道。
“哎”。小花是个勤快的姑娘,听着要去摆摊,就三下两下的把锅里剩的一点米糊糊刮干净,就着咸菜两口就吃完了。
今天的生意不是很好,街上都没有几个人,小花躲在车子下面的一点阴影里,挡住毒辣的太阳。小花爹则忧愁的看着车里剩下的很多五颜六色的针线。
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这些针线是从徐大娘那里佘来的,今天卖不出去,还要倒贴一分利啊。
就在小花被太阳晒得蔫巴巴的,小花爹很忧愁的时候,忽然从远处传来马蹄奔腾的声音。
小花爹年轻的时候是山里的猎户,一听这声音就知道糟了,这山上的马贼怎么进的了城?
又想到早晨闺女的话,忙对小花说:“快,小花快收拾摊子,这城里怕是要出大事了,我们赶紧回家躲起来。”
小花迷糊的从车底的阴影里出来,“咋的了?爹”。
“算了,这东西不要了,我们赶紧回家”。小花爹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拉着小花就要走。
“不行啊,爹,这些东西都是从徐大娘那里白赊的,这不但没卖出去,还把这些也丢了,爹这可是一两银子的货啊,丢了,我们这一年还怎么过”。
小花把她爹的手甩脱,手脚麻利的把摆出的针线都往小棚车里收。
豹疤开着他们一路奔驰来,吓得神色苍白,两股战战的老百姓们,他兴奋的发出一声嚎叫声,就像关了很久的恶狼看到了猎物。
一众马贼扬着马鞭嗷嗷叫着,冲向各个店铺,进去就是连砸带抢。
豹疤在远处就看到小花那丰腴的身子和浓眉大眼的长相,一甩马鞭就冲到了跟前。
“嘿,妞儿跟大爷去享乐把”,豹疤一个马鞭甩过去,就缠到了小花的腰身上,再一用力小花眼前一花,就到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二当家的这是找到压寨夫人了啊”。
“二当家的果然是好眼光”。
手边的一众手下纷纷起哄叫好。
“大爷,您行行好,我闺女才十六岁啊,求您放过她吧,老汉代替闺女跟您走,不管是杀人放火,还是走帮做买卖,老汉这条命就是大爷的了,老好当过猎户,箭法很好,只求大爷放过我闺女吧”。
小花爹跪在路边,头磕在石子上都流出血来了。
“爷们要你这个老货做什么用,手底下的弟兄们还没活干呢,这今天的肥差定是观音菩萨都看不过去众兄弟受苦了。大爷我还着急去享乐,你这个老货恁多聒噪”。
豹疤说完,手中的刀往前一送,插过小花爹的心脏,小花爹吭都没有一声,就死了,两个眼睛像铃铛一样瞪着豹疤。
“爹。”小花撕心裂肺的在豹疤怀中挣扎。“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大土匪。”
小花捡到时机,狠狠的咬在豹疤的手上,被豹疤一巴掌扇晕过去了。
“不错,够辣够味”。豹疤舔舔手上的血,表情淫,秽不已。
“你们快去把买卖的账收上来,我先去休息一会”。豹疤把手底下的人都赶去“收账”了,自己踢开一间铺子,那铺子里的伙计掌柜都瑟瑟发抖,豹疤也不管他们,“撕拉”一声撕开了小花的衣服。
远去的众山贼过了片刻听到那间铺子里一声女声的尖叫,纷纷露出同样猥琐的眼神。
“还是二当家的会享受,我们弟兄们都只能去干活了”。
“你着急什么,干了这一票什么女人没有,就是把那个叫什么倚阑馆的包下来都够了。这什么破名字,好好的窑子叫这么拗口的名字,老子每次都记不住,想逛都找不到地方,这次总算是记住了”。
“我们赶紧把手上的活都干完了,说不定大当家的还能给你我兄弟留点时间去抢个黄花大闺女回山上玩玩”。
“是,是,有道理,赶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