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薛姨娘提了一句,九儿才发现了惠娘她对老爷事事都异常关心,甚至到了后面,惠娘还大着胆子跟老爷私会。九儿看徐清涵精神一日比一日差,生怕她受了刺激,只好隐忍不说。可她替太太收起那信时,发现太太竟有让惠娘当继室的意头,再不说怕是不行了。
既然知道了惠娘的心思,徐清涵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她想着先去同婆母交代一下这事,她婆母是个耳根子软的,难免受人挑唆。
婆母的屋子跟她只隔了一个小院儿,晨昏定省很是方便,后来她病了,婆母就免了她请安。
家中光景不好,银钱几乎都供了赵嘉善读书科举。她这边久病,才得一丫鬟伺候。婆母年迈,身边也是只一个丫鬟伺候。像是薛姨娘和惠娘,身边来个丫鬟都没有的。婆母屋里的门掩着,院子里也不见丫鬟,九儿欲隔着门通禀,被徐清涵一个手势制止了。
里面传出惠娘和泽儿的声音,徐清涵蹙了蹙眉,先前她也不觉得,这会儿才发现惠娘时常带了泽儿到婆母屋里歇着。
透过门缝,隐约看见泽儿坐在惠娘腿上,二人就像母子一样。泽儿甜甜地喊姑姑,还掰着手指嚷着要惠娘带他去玩。惠娘亦是一一应了。
婆母满意地看着惠娘,说教似的对泽儿道,“你看你姑母比你母亲还疼你,你得好好孝敬你姑母。”这一席话让徐清涵大为震惊,她一向敬重的婆母,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再看惠娘含笑抱着泽儿,并不帮她说话,惠娘是故意的!惠娘不知在婆母那里上了多少眼药,弄得婆母不待见她了。
泽儿闻言表情一黯,反驳道,“爹爹说,娘亲是因为病了,怕泽儿也生病受苦,才不愿多亲近泽儿的。”
赵嘉善,他是这样告诉泽儿的。果然,还是嘉善对她好。徐清涵自是得了些安慰。
可是她婆母这么糊涂,竟然,竟然当着泽儿的面,说这样的话!等她离开人世,泽儿要过什么样的光景?
徐清涵急火攻心,站立不稳,一下子偏头倒了下去,耳边划过九儿的一声惊呼。
等徐清涵睁开眼,她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惠娘正捧着一碗药汁,拿着汤匙想喂进她紧闭的嘴里。她下意识地偏了下脸,汤汁全泼在了枕头上。
惠娘仍捏着汤匙喂她,嘴角微微向上牵着,眼中却没有笑意。
“你不就是想让我死,干嘛还假惺惺的喂药。九儿呢,我要九儿过来伺候。”徐清涵再次避开汤匙,汤汁又泼了满枕。
惠娘放下药碗,取了毛巾来,耐心地给徐清涵擦汗。徐清涵恨得牙痒痒,惠娘她惯会做一副贤良淑德善解人意的模样,全家上下,都被她骗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还假惺惺的喂你喝药吗?”惠娘给她擦完汗,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因为,我这样子,不是做给你看的,是做给你婆母看的。你不是想让九儿来伺候你吗,我告诉你,她,来不了了。”
说完,惠娘咯咯的笑了起来,在徐清涵看来她像是鬼魅一样。
“我要见泽儿,你让我再看他一眼!”徐清涵这才惊慌地意识到自己的境况,九儿不在了,惠娘她想做什么都行。她用尽力气吼出了这句。
惠娘带着怜悯的看她,道,“你觉得,谁还愿意见你?”
“你,你滚出去!”
徐清涵喉咙里涌出一股腥甜,鲜红的血呕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