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璜显然有些不情愿,想要拉住自己的袖子,太后也不阻拦,任他去。转而太后对弘历说:“皇上你国事繁重哀家也不责怪你,只是皇后,你乃一宫之主,永璜又是皇长子身份贵重,怎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却不知?还是你本就知道,不过是为了袒护你的女儿?”
一席话听得弘历与君宜不明所以。可即使什么都不知道,太后对着她这个皇后发脾气,她首先要做的也是要跪下认错。弘历要劝,可太后却一眼瞪过来,吼道:“弘历,皇后不是你一个人的皇后,她是后宫的主人,是大清国的皇后!”太后意思很是明了,君宜是大清国的皇后,她身上的担子不比旁人少,既然是一国之母,那自然要有一国之母的风范,要有一国之母的气魄。显然,太后此次对君宜很是失望,而听太后说这般重的话,君宜也伤了心,哽咽道:“皇额娘莫气,是儿臣错了!”
旁边这样的情景,倾暖也着实写不下去了,她久久不能下笔。太后往后退了退身子不再与君宜说话,弘历更是插不上嘴,可永璜却很是体贴地跪下去去扶君宜,还向太后求情:“皇祖母,是孙儿自己不小心,与三妹无关!更与皇额娘无关!”
钰彤见自己儿子如此,心内挣扎着难受。她带着孩子来找慈宁宫的太后,为的就是给长春宫皇后一个警醒,既可让她的威望在宫内受损,也可好好在宫内立下规矩日后让人不敢再欺负她的儿子。可如今自己儿子这般懂事儿知礼,她反而束手束脚的不知该如何才好。母亲终究是以孩子为重,见自己儿子求情,钰彤也说:“臣妾相信皇后娘娘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弘历见此也忙屈膝跪下道:“正如皇额娘所说,君宜先是儿臣的皇后,才是后宫的主人,最后才是大清的皇后,既然君宜最先是儿臣的皇后,那这事儿儿臣自然也有责任在!若是皇额娘执意要罚,那便连儿臣一起罚吧!”
听到这儿,倾暖忍不出侧头去看,窗下映入屋外的雪光,微亮。弘历的背影并没她想象中的那般高大威猛,倒是有几分读书人的清俊风韵在里头,而这个男人,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给她一些意向不到的人性惊喜。他或许并不是自己心中的那种刻薄无情之人,至少在对自己妻子的时候不是。所以,此时此刻倾暖也不觉得俩人不甚般配了。皇后自是温柔宽厚,仁慈善良,虽与无情的皇上不甚相投,可皇后毕竟找到了一个疼她的男子,一个愿意为她挺身而出的男子。
太后见此自然无法张口说惩处,毕竟已到年下,更可况一边是后宫的女主人和她最疼爱的孙女,一边是当下得宠的贵妃和她最心疼的长孙,手心手背都是肉。几人接连退出慈宁宫,门前甬道却见和敬红着眼睛冲过来,拉着君宜的手哀求道:“额娘,都是和敬的错,不管巴勒珠尔的事儿,所有责任和敬一人单着。”说罢还撸起袖子对永璜说“大哥若是生气,在三妹的胳膊上划一道口子便是!”
永璜一脸惊慌,忙拉下和敬的袖子说自己并不在意。弘历只是象征性地说了两句,嘱咐她以后别再淘气,之后便与钰彤永璜一同回翊坤宫。君宜这才擦了擦眼角渗出的泪花,拉着自己女儿嗔道:“回宫额娘在找你算账!”
见弘历走远,和敬转眼便对自己母亲笑道:“那是做给皇阿玛看的,我怎会舍得划破自己的胳膊呢?那是会留疤痕的,驸马会不喜欢。”
驸马二字把君宜逗得哭笑不得。母女俩一同回宫去,慈宁宫这才安静下来。太后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才让倾暖呈上来她方才抄写的佛经,草草一看,太后便把经卷丢到了炕上,对倾暖道:“你方才走心了,这卷算是作废了,回去抄写新的来!记着,心要静!”
倾暖忙称是,之后福双送倾暖出来,也嘱咐道:“太后喜欢小主您的字才让您来抄写佛经,可您的字一气呵成的才最好看!”倾暖点头,她写字的时候是分了心,许多地方都见停滞时候留下来的痕迹,她自己看了都觉得厌弃,更可况是太后。如此回宫关起门来抄写佛经,也不再问后宫事事。可就在倾暖的佛经抄写完毕之后,却听玲珑回来说:“小主您知道吗?奴婢方才出去听说皇上封了陆贵人身边的宫女霓裳做了答应,今一早下的旨,已经住在永和宫了!”
哗啦啦的满盒子的经书坠地散开,倾暖听得呆住,眼珠都不会转一下,玲珑嘟囔着要再说什么,一抬眼却见自家小主径直朝后倒去。身后无人相扶,倾暖直直摔在了地上,衣袖挥倒了火盆,火盆里头的炭火翻滚而出,纱帐瞬间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