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然听着许志喋喋不休的给江风和包广志上眼药,虽然他也知道许志这么说肯定是包藏祸心的,但不可否认的是许志的话说到他的心里去了,他是时时刻刻都想取代包广志啊,但是眼下时机很不成熟,并且从许志的嘴里说出这番话来更容易引起了他内心的一丝警惕,虽然俩人的关系最近有回暖的架势,但是两人所处的岗位以及这个岗位的权责重叠就决定了两人是天然的对手,所以说该防范还是要防范啊,许志这老小子是想让咱给你火中取栗,然后你躲在后边摘桃子,便宜不是这么捡的啊,当咱这么些年是白活呢?。
郑然看着前方不动声色的道:“老许啊,现在说这些为时晚矣,咱们虽然比不得年轻同志,但是经验还是有的嘛,可以多从这方面着手考虑问题嘛”。
许志心说你这个老东西这是怂恿我去和包广志争权啊,然后你站在中间等着我们两败俱伤的捡便宜,打的好算盘啊,当咱老许是傻缺呢?虽然心里腹诽不已点头答应着道:“嗯,在其位谋其政,咱们当然应该给出一定的指导意见的,替年轻同志把把关,共同的把工作搞上去”。
许志一张嘴就是“我们”这个词儿,他的意图很明确,你个老东西你就别指望咱一个人冲锋陷阵了,要整的话咱们就并膀子上,不整就算了,谁也不比谁傻多少。
郑然当然想整,做梦都想取包广志而代之,但是眼下的大环境不允许他这样做,一方面他的老大于振明和包广志上头的大姐头周沛凝的关系不再是以前的剑拔弩张的架势了,反而因为在合作倒董昌耀倒潘再臣的事儿上有共同的利益,导致两人之间越走越近,于振明借助周沛凝的地方还有很多,这个时候生事儿把脚踩到周沛凝的自留地里很明显不会得到于振明的许可,既然树根都不同树枝子摇的再猛烈也是白费。另一方面包广志在市局渐渐的站稳了脚跟,想动他只能等他露出破绽来,抓住他的把柄才可以,可是谁也说不准他啥时候犯错误啊,只能等待时机。以郑然的感觉来看,这个等待绝对不会很漫长,要知道一个人一旦掌握了呼风唤雨的权利之后还有几人能不飘飘然?,包广志一年多以前还只是一个区局的领导,现在火箭提拔坐上了市局这把金交椅,或许最初他会战战兢兢,但是一旦稳定下来就是他犯错的时候,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颗定时炸弹,包广志不是力捧小江局长吗?可是小江局长这个惹祸精就是他的定时炸弹,一旦引爆,那波及的可就不止是包广志一个人了。
架子山脚下,抓捕队伍已经收队,一连串的车队押解人犯开拔,在一辆越野车中,赵秉海赵胜俊父子同坐一辆车,应赵胜俊的要求,并没有用司机开车,而是让赵秉海亲自开车。大伙儿并没有感到任何意外,赵胜俊自打从山上下来之后就一直神情空洞闷闷不乐,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大伙儿都觉得是赵胜俊第一次开枪杀人心理上还有些障碍难以克服,为此带队的那个女军医还准备把赵胜俊带到医院去看看心理医生开解一下,但是赵胜俊非常激烈的拒绝了,相反说相见他爸爸赵秉海,大家琢磨着这就更好了,赵秉海也是老jc了,经验老到见多识广,一定能更好的开解一下小儿子嘛。
“小俊,不用有心理压力,你杀的不是无辜百姓,是穷凶极恶的悍匪,你不杀他,他就会杀老百姓更会杀你,无论是从执法还是从自卫的角度来说你都没有做错,听吧爸爸一句劝,不要有心里压力,一会儿咱们先回家,好好休息一下,你都两个来月没回家了,你妈都想你了,晚上我和小江局长打个招呼,让他给你批半个月的假,好好调整调整”赵秉海现在的心情极度复杂,一方面是看儿子初出茅庐就立了大功,为他自己也为赵秉海这个当父亲的老jc争得了荣誉,可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看着儿子取得这样的成绩赵秉海是打心眼儿里高兴。矛盾的是看儿子这幅非常萎靡不振的样子赵秉海还害怕儿子得了什么心理疾病就不好了,虽然赵秉海从一个领导的角度来看自己手下的同志越厉害越好,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实在不愿意儿子因此落下心理阴影,这一刻他有些后悔了,后悔让儿子走自己安排的从警的路,更后悔答应魏红军的请求把儿子派到青蓝区挂职了,可是他也知道儿子一旦从今天的阴影中走出来必定会破茧成蝶一飞冲天,成就甚至可能会超过自己。
赵胜俊对赵秉海的劝说丝毫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闷声道:“爸,我有个事儿想跟您说,您靠边停车”。
赵秉海心里挺奇怪,什么事儿非要停车说啊,但他知道现在不能刺激赵胜俊,一切都要顺着他的意思来,便找了个空挡靠边停车了,转头看着赵胜俊道:“小俊,你想和爸说啥?爸都听着呢”。
赵胜俊并没有直接说话,反而是手伸进兜里想逃一颗烟来,一摸之下才想起来拿盒烟都在山上抽完了,便转头苦笑道:“爸,你兜里有烟不?”。
赵秉海心说好你个臭小子,你妈不是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让你抽烟吗?现在不仅抽还敢跟你老子要烟了,这要是往常赵秉海非给赵胜俊上一堂政治课不可,但是眼下赵胜俊这个样子也不能骂了,只能不动声色的给赵胜俊拿了一颗烟,还非常给面子帮儿子点上,自己也点上一颗,在心里哭笑不得的感叹哪有老子给儿子点烟的,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赵胜俊狠狠的抽了两口烟,青色的烟雾缭绕在眼前,他还略带青涩的脸庞上有着挥不去的复杂神情,一方面面对着荣誉的渴望,另一方面又对要面对自己的内心的挣扎和不舍。良久才轻声道:“爸,我跟你说个事儿,您您别发火”。
赵秉海敏锐的意识到儿子绝对不会是因为第一次杀人才神情萎靡的,这里边有不为人知的隐情,但他还是克制住没有急切的追问,而是抽了口烟温和的道:“你说吧,万事都有爸帮你扛着”。
赵胜俊苦笑一下重重的叹了口气道:“那我可就说了,人不是我杀的!是江局长的小舅子封冲杀的!”。
“什么?”赵秉海再也没有了往曰的淡定,手指一抖,手上的烟滚了下去,脸色煞白,震动非常。他在ga口工作多年,冒领功勋的事儿听得见的多了去了,但是他绝对没想到这种事儿有一天会落到自己的儿子身上,在他心里是看不起这种行为的,更是明白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啊,这是一颗定时炸弹,甭管过去多少年,一旦爆炸就是身败名裂啊。况且这是ga部定的一号大案啊,谁敢在这个案子上做手脚啊,这不是自己找死吗?小骏太贪功了啊,年纪轻轻的立功的机会多得是啊在,怎么这么大的胆子干这个事儿呢?糊涂啊,糊涂啊!。这一刻赵秉海心里无比愁苦,比自己罢官免职都难过,不过他也知道,这个事儿一旦爆发大白于天下的时候,虽然他从头至尾都不知情更没有参与,但是这话说出来谁都不会信的,自己肯定会受牵连,仕途就此无望都有可能。可是更令他心痛的是儿子才二十出头啊,往后的人生还长着呢,他要怎么面对啊?。
一股烧焦的糊味儿慢慢弥散开来,赵秉海茫然低头才发现手里的烟掉在裤子上已经把裤子烫破了,马上把烟头弹掉,他知道自己有点自乱阵脚了,现在最需要的是冷静,是解决问题不是埋怨对错,索姓又点上一颗烟,无力的靠在靠背上不做声,一时间车内陷入了无边的沉默之中,只有不断喷出的浓浓的烟气来回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