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一人站在廊下望着漆黑夜空里闪烁的几点星子,明明已过了正月,扑面而来的夜风还是如刀割一般,刺骨寒凉,风声呜咽着像哭泣,凄冷直直灌入心底,心也跟着颤抖起来。
头抬得久了,脖子有些酸,不再仰着,回过神来就看到启悯往我这边走了过来。
“这么晚了,娘娘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身边连个宫人都没有?”他有些担忧的看着我。
我有些吃力的说道:“我累了,很累很累。”
他道:“你的腿还是不能久站,既然累了,就回去休息吧。”
我对着夜空苍茫的笑笑,道:“我让你把皇上留下的人想办法挪一挪位置……”
“你放心,我会尽力去做的。”
“不,”我淡淡的打断他,“我是想说,不用了、”
他不解:“为什么?这个办法不错的,可以让皇上和太子生隙,皇上会对太子疑心。”
“生隙如何?疑心又如何?那终究是他的儿子,终究是他看好的接班人,纵然真的把皇上架空了,反正以后的天下都是他儿子的,如你所说,只是把时间提前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启悯走到我身边拉住我的手,柔声问道:“阿娆,你这是怎么了?”
我倏然落泪,心里的痛和失落不可抑制的涌上来,转身扑在他怀中痛哭流涕,他就这么一直抱着我,任我哭着。等我哭完了,他帮我擦干眼泪,道:“出什么事了,告诉我。”
我离开他的怀中,心绪不再那么激动,缓缓道:“等到太子登基,我便会找一处安静的寺庙落饰出家,以后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回过脸,看到他惊愣的眼神,苦苦一笑,又道:“这便是启恒对我最后的期望。太子刚刚驱除我的后党,他知道我没了依仗,到时候恐怕会被太子追究。他不会为了我驳了他儿子,也不想我有复起的机会再与太子为敌,更不希望我落在太子手中。所以,只能让我远离朝廷,远离后宫,以此来换取我后半生的安宁。”
我深吸一口气,心口隐隐作痛,继续说道:“我知道对他来说,这是个保住我又保住太子的办法。我也知道我在他心底的位置永远不可能超过太子。可是我……我还是忍不住伤心。我努力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要退让,而且谁也不确定我退让了之后,太子还会不会穷追猛打。”
“太子那个人性情阴郁,睚眦必报,你害得他母妃三番四次受辱,况且连我也不确定他知不知道洛阳王的死和你有关。但有一件事我能肯定,就算到时候你落饰出家,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我没说话,他又将我拥入怀中,温柔而坚定的说:“相信我,阿娆,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帮你达成心愿。”
我们紧紧相拥,四下里一片死寂,只有风声呼呼的吹着。
三月,草长莺飞;四月,花落无声。
五月,启恒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已经能自己拄着拐棍走路,不用别人来扶。太医诊脉过后说皇上恢复的极快,只要再过不久,拿掉拐棍也不成问题。
我对他恢复的惊人速度很是讶异,但他能好起来我也十分欣慰,自嘲的想着,至少我不用太早的落饰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