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虽被软禁,但耳目仍在,已经求了皇上让她出门照顾六皇子去了,皇上跟皇后都在六皇子那里呢!娘娘,现在,您打算如何?”
我沉吟片刻,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暖手炉,道:“给我更衣,我们去见赵宝林。”
春分给我换上宫女服饰,披上斗篷,让谷雨和霜降看好门户,若有人来就说我已经睡下了,不过想来现在整个后宫都系心于六皇子的安危,大概没人会来注意我吧!
赵宝林的居所坐落于御冬园的西北角,极是偏僻的地方,不过好就好在,这地方就她一个人独居。想想她每日都要穿越大半个东大内去见她的儿子,还不是每次都见得着,到对她生出几分同情来。
因要避人耳目,我没有乘坐暖轿,和春分一起步行的。春分担心我的腿,我倒是不觉得什么,又是大毛的皮靴又加了护膝,再有事可真不要走路了。
好容易到了赵宝林处,一个和赵宝林差不多年纪的宫女请我们进去,赵宝林还在灯下做针线,都这个时候了,还有闲情逸致做针线,是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还是已经存了死念呢?
她看到我来有些惊讶,对我行过礼后,问:“娘娘怎么有空到嫔妾这儿来?嫔妾这儿怕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了,实在逼仄的很。”
我看着她畏畏缩缩的表情,微笑道:“本宫是奉皇后旨意来的。”
她的身体一震,嘴唇颤抖,哆嗦着问:“不知皇后、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我笑了笑,轻声道:“皇后娘娘要你死。”
她这下并没有显得太惊讶,到像是心头释了重负一般,竟点了点头说:“是,臣妾谨遵皇后娘娘的懿旨,等臣妾做好这件小袄,立刻应皇后娘娘之命而去。”
我的目光落在针线筐里的那件精致的刻丝小袄,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她这个生母亲自穿成的。
我喉头哽咽,道:“你当真存了死念,当真不愿再见十一皇子了吗?只是不知道当十一皇子穿上这件小袄,却不知这是他生母临死前做给他的,如何呢?”
赵宝林低着头,豆大的泪珠顺着她的面颊落到小袄上,她慌忙擦去,怕自己的泪水弄脏了儿子的衣服。
我摇头叹息,又道:“他若知道还好,若是不知道,你的这番心意又是为谁?”
“我身份卑微,不能给琮儿更好的前程,只盼着他将来能好,至于认不认我这个生母,我不在乎。”
“你当真不在乎吗?亲生子从未唤过自己一生母亲,养在别人名下,哪怕因思念想要见一见儿子,却被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拦在门外!这些,你可以不在乎!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等你死后,十一皇子的记忆里再没有你这个亲娘!即便等他长大了,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份,也会因你蒙羞!别再说什么你的身份低微,真正令他蒙羞的是你的死!谁愿意有一个毒辣却又懦弱的母亲!”
“别说了!别说了娘娘!我死,我死正是为了保全他!”
“你活着才能保全他!”我低声怒喝,想就此喝醒这个被人利用,又即将被人遗弃的棋子。“你以为你死了郑氏就不会查到皇后头上吗?只要和皇后有一点关系,你以为凭郑氏的力量扳不倒皇后吗?到时十一皇子就真的岌岌可危了!想必你是知道郑氏的手段的,敏德太子,长安王可都是死于她手,下一个要对付的孩子,除了十一皇子,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