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雨云将散,千百次防备,没成想,终究还是生出了乱子。
因着雨水颇多,为防伤寒,城中日日都熬煮着药材,每人都能喝上一碗。
偏偏有一家男人自觉身子康健,喝了几天的汤药后,嫌路途遥远,穿街走巷太过麻烦,就没有去拿药。正好在回家路上,捡了一袋子掉在了水坑边上里的白米。想是有人不小心落下的,都是颗粒大又饱满的,应当是朝廷的赈灾粮食,就这样任由它落在了地上,心中自然是极舍不得的。
朝四周看了看,往腰带上一系,就拿回了家,当晚一家子就热腾腾地煮了米粥。第二日又去修了堤坝,收工又急急忙忙地回了家,又吃了一顿。
等半夜因着喉咙疼痛惊醒过来的时候,头就有些发热了,以为是普通的风寒,劳累所致,并不以为意,也没想要找个大夫瞧瞧。他的妻子是个贤惠人,整夜照顾他,却不想,只是一夜,便是这妇人也是多有不舒服的,到了白日,额上已经滚烫了起来。
穷人哪里生的起病,还不是得硬扛着,可偏偏这要紧的时候,耽搁了一天,家里就少了一天的进项。想到了城里分发的汤药,只是打发了孩子匆匆忙忙地去拿了药吃。客没想到,不仅不管用,反倒是烧的越发的糊涂了。
本以为这只是个例,当天,和那人相处过的几个人又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发烧,又有人说没来有人报了病假,没来上工,心急之下派人前去查看,却发现那一家子人都病倒了,周边的邻居也多有发烧的。
这才是察觉了事情的严重性来。
事情被急忙报给了楚景曜。
楚景曜立刻下令将发烧的人群隔离开来,又请来了城中的名医,为发病之人诊治。
十数位大夫共同诊治了,情况皆不乐观。
楚景曜沉着脸,一边命人加紧熬制汤药,让城中的百姓不得延误,定要都用了。一边则是加紧誉写了折子以及密信,分别送往盛京城以及【新安县】两处。
连着两天还是疾病的高发期,城中又出现了不少发热的人。一有这样的人出现,就有收到了消息的‘全副武装’士兵将人接走,就是其家人也被带走安顿在了一处,一等出现了症状后,就立刻隔离。若是身子康健,没有症状,才是给放了出来。
好在及时地控制住了传染源,这病虽然是来势汹汹,还不至于蔓延开来。
士兵带人的举动到底是瞒不了人,人多嘴杂,不多时,城中有人染了疫病的消息就迅速地传播了开去,一时间人人自危。倒也真没有人嫌弃麻烦不愿喝药了。
大夫们斟酌使用着方子,有的病人凑巧退了烧,然而更多的却是越发的严重了下去。除了发烧外,也出现了喉咙干渴,肢节疼痛,瞳孔发散的症状,众大夫一遍一遍地更改着药方,却都束手无策。
而终于,就在一日清晨,隔离区死了第一个因感染了疫病而死的病人。
萧辰琛风尘仆仆赶到时,见到的便是一座安安静静,安静的有些不可思议的江城。
许是这突如其来的病情,叫整个江城百姓都失了几分灵性。除了街道上巡逻的官兵以及给城中街道洒水消毒的衙役外,百姓大多是待在了自己家中。
如今城中哪里都不安全,待在了家中好歹心里能安稳。
萧辰琛得楚景曜手下亲自护送进了隔离区,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子显而易见的药味,见隔离区内百姓虽然突生疫病,且无救急之药,大夫又忙着照看病人,仍旧是秩序井然。这一路走来,城中百姓也都安置妥当,不由得赞赏地点了点头。
又得知楚景曜此刻正在组织焚烧因疫病而去世的百姓,抬脚就往隔离区的下风口而去。不多时,便已经站在了他的身侧。
楚景曜见了来人,眉头顿时皱了皱,却是没有说话。等到尸体即将要焚烧完毕,又叫下属好生安置其余的病人,才是抬脚往上风口的方向而去。几人重新换了衣裳,用了药水消毒,喝了预防的药后,一起出了隔离区,回了楚景曜到聊城后暂时安置的府邸。
“殿下怎么突然来了江城。”
书房中,两人正叙话。
“大哥不也是来了。”萧辰琛微微笑着。他实则是是易容到江城的,他的身份暂时还不能公开,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这些日子,他手下也收到了消息,萧辰恒正在刺探他的
楚景曜皱了皱眉头,“这不一样。”
他是皇子,更是景娴的夫婿,身份到底是贵重些的。更别提如今的朝中几位皇子能力有限,日后或许还要靠他撑起大焱的整个江山。
萧辰琛却是摇了摇头,“有何不一样。”眉宇间还染上了几分忧色。
这江山还是萧家的江山,百姓还是萧家的百姓。他又是萧家人,山河憔悴,百姓困苦,总该有人来看一看的。
楚景曜半晌无话,却是缓缓吐出了一口气,片刻后才是说道:“我收到消息,恒王如今还在聊城,派出了不少人,似乎是在找什么人。而太子死前似乎是和恒王说了什么,如今看来,只怕是你的身份已经泄露了,你,总归是要小心一些。”
似乎见自己的话不能够改变面前人的想法,楚景曜想了想,又刻意加重了语气,“娴儿的肚子已经大了,她还在京中等你,千万保重。”
闻言,萧辰琛也收敛了脸色,一时间竟也是格外郑重,“大哥放心,等这边事情将了,我会立刻赶回去的。”
“恩。”楚景曜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人又好生商讨了一番疫病的治理以及防疫,一直到了暮色降落,掌灯时分,才是用了饭,各自休息去了。
聊城别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