琛王府,书房。
厚实古朴的冷淡色的基调,左边则是满满的一面墙的各色书籍,以及是在特意隔出来的小空挡里所摆放的各色精致古玩。其后,也便是各色的座位若干。多也是为了和手下议事用的。
而在了书房的右侧,临近窗边,镶金描银的宽大的沉香木桌子旁,巨大的染着青纹缠枝花的宽口瓶里,三三两两的竖摆着几副已经是完成了的卷轴,而在了身后的书架子上,更多的却也是一幅幅卷成的书画。,上面也是用笔触轻轻地标着记号,以及是各地产业送上来被放置的是整整齐齐的折子。
萧辰琛正倚靠在了身后一席轮椅上,一身天青色镶着锦绣蛟龙纹的绸衣,显得整个人也都是淡漠出尘。面前也是便是这一张厚重的沉香木的暗沉的桌子。桌子的正中间上铺着精致的白皙的宣纸,边上放着浅青色的纸镇。
宣纸上,精细描摹已经是用熟练淡漠的笔触勾勒出了一个浅淡女子的五官轮廓,稚嫩的面庞,熠熠生辉的眼睛,就宛若是碧空洗练一般的夜色下的闪烁着的恒星,亮堂堂,让他的整课心也都是亮了。
倘若是萧辰琛身边的近卫追风看了起来,必然也就是能够明白,这画中的人赫然也便是二年前在那个南边小县上的素衣女子。还是稚嫩的十三岁的模样。
可要是真正的凑近仔细瞧了,却也是能够发现,画中的女子虽然和当年十三岁的模样相差无几,可是那面庞分明的也就是长开了许多,隐隐带着成熟的模样,这是萧辰琛的心中的‘景娴’十五岁的模样。
时间原来已经是过了两年,过得真快。而这两年,各种莫名的复杂的事情的背后,更多的时间或许都在是用来想她。
萧辰琛淡淡苦笑,感觉自己简直是有些魔怔了。他在这样的心心念念地想着那个被他是无意中弄丢了的女子,还不知道那个清雅的女子,是不是一样地想着他。
饱沾了浓墨的狼毫,无意识地也就是停驻在了半空中,眉头轻皱,可是无论如何竟然也是下不去手。而那笔根上的所浸染的浓墨由于重力的缘故,缓缓地一点一点地都向着笔尖上汇聚,一点一点的,鼓鼓胀胀的,最后终于是承受不住了,汇成了一颗极大的墨珠子,脱离了笔尽数而下。
那一颗墨黑的珠子,就好像是一颗极为是深沉的黑珍珠,自空中也就是如此的散落,眼见着也就是要跌落在了桌面上铺着的洁白的宣纸上。
萧辰琛心神一动,手顺势也便是向下一伸,手腕一转,那颗精细的小墨珠子就被狼毫光滑柔顺的笔尖极为是轻松地一拨,也就是顺着着力道飞入了面前的一方带着血红色墨纹的极品端砚之中,没入了其间正中的位置,然后温和地荡开了一朵极为是激烈美艳的墨色水花,片刻后也就是消散不尽。
这样的动作,明显的也是轻驾就熟,显然也是有过很多次了。萧辰琛也便是放下了手中的笔,倚靠在了身后的轮椅上,眸子却是盯着面前的纸张,发着呆。
书房的门自外边被轻轻地推开了,追云走了进来,拿着手中的一张薄薄的消息,看着在书桌后的萧辰琛眸子上闪过了一丝了然。
主子又是在想那个小姑娘了。虽然,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主子会看上那样的一个小小的姑娘。可是邪门的也是奇怪,这样的一个在小县上算不得是什么厉害的小姑娘,如此大半年的搜寻,竟然是找不着丝毫的消息。也不知道是底下的情报系统太差了,还是这小女孩真的是不见了。
“什么事?”萧辰琛见着追云走了进来,眸子看见了他拿在了手中的那张薄薄的纸,迅速地也就是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重新地也就是一副冷淡严肃的模样。
只是,大手却也是不停地将手下的宣纸抬起,拿出了其中的一张,最后放在了已经做好了的美人画的上边。算不上的是欲盖弥彰,只是不想要被人发觉的心思,则是显而易见的。
追云见此,在心中则是暗笑,然后也便是将自己手上的东西恭恭敬敬地呈给了萧辰琛,“主子,近来京都对楚相的嫡女多有揣度,更甚也是风言风语,不知我们是否是要做些——”
萧辰琛看了看手中的信件,不过是薄薄的一张纸,却已经是道尽了这些事情的始末,兼顾了各方的反应,至于谁是罪魁祸首,谁推波助澜一应也都是清清楚楚的,轻轻地蹙了蹙眉,“暂且不要理会。”
楚相是个老狐狸,既然是他自己的女儿,都无动于衷,想来必然心中已经是有了思量,他贸贸然出手,反倒也是不好。
“太子殿下这两日频繁出入皇宫,前往婉贵妃处,母子,母子二人极为小心,暂且不能听得他们话中的信息。”追云继续地报告着异样的事情,只是从那话中的字里行间来说,对那个太子也是没有多大的恭敬。
“不用管他,让他们继续盯紧些。”萧辰琛的眸子皱了皱,不过一想,如今这个局面,即便是如此,他也是不能够掀起多大的浪来,当下的也便是将之抛却在了脑后。反而也是将自己的注意力都是集中在了手中的这一张薄纸上。
这纸张上边写的是很详细,可是不管是如何的,他总觉得是有什么东西漏了,可是偏偏地他又是不能知道究竟是什么。
“你先下去吧。”片刻后,萧辰琛确实也是不能够理清自己的思绪,因而心中烦闹,将手中的纸张放置在了一边,挥挥手,也便是让追云先下去了。
等到了书房的门重新关上的时候,萧辰琛这也才是将书案上,最上面的宣纸给掀开,大手轻轻地划过了已经是浸染了些墨色的纸张,感受到了其中的氤氲墨色的气息。
而后也才是转过了轮椅,从自己身后的架子上,拿出了一个箱子,打开。将这宣纸卷成了一卷,小心翼翼地放入盒子中。
箱子里类似于此的画已经是积聚了第二十三张。而现在放入的是第二十四章。整整的两年了,每个月一幅他认为是最最好的的。只是不知道未来究竟是要画了多少幅了以后,才能够是真正地找到她。
而就在了不久以后,他终于才是无比庆幸这一刻的自己的人没有多管闲事,第一次也是真正的感谢他的这些所谓的‘敌人’,将这个世界上的独属于他的最美的珍宝就是如此简简单单,散散然然地送到了自己的身边。
马车出了[桃源县]后,沿着官道,一路向北。
因着也不过是回京的缘故,再者,景泽和景泓也都是顾及着自己景娴的心思,这一路上的走的也是极慢,若是路上遇见些好玩的,也是会当即停下,也是说不尽的轻松和愉悦。
日出许久才是悠然而行,日落了也便是歇息,本来是十天左右的路途,经过这样的一耽误了去,也就是走上了大半个月。而等到了景娴这一行人终于是晃晃荡荡地赶到了京都城外的时候,时间依然是到了六月末。
盛夏的骄阳已然是有了几分灼热,好在这也是越加的往北的天气,倒也是说不上什么忍受不了的。只是马车中无端也是有了几分的闷热罢了。
不知是怎么的,越是靠近了这京都,景娴的心也便是越发的跳的缓慢,周身的血液淡淡地就好像也是有些凝固一般的,再也感受不了了丝毫的暖意,反而更多的则是积重在了自己身子上的沉重。本先是淡然的面色,越加的也是沉默了起来。
心中五味杂成,不知道是该说些什么。即便是有着楚景泓这个活宝一样的四弟,在自己的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逗笑的话,即便是面上轻扯开了淡笑,可是心里,却满满的也都是沉默,一点笑意都没有。
她觉得,自己似乎是不太能够适应现在这个情况。
“娴儿,前面也就是京都城了,进了城,不过大半个时辰,也便是能够到了咱们家里。”马车外,看着这面前的宏伟的城门,楚景泽眸色不禁也是化开了淡淡的温柔,打着马儿,一般也是对着马车内的景娴轻轻地说到。
“是啊,姐姐,咱们很快也便是要到家了。”楚景泓显然也是格外的激动,在身边的蹦跶着。
到底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少爷,还没经历过什么挫折,这么大,第一次出了远门,在外边过了这么些晃荡的日子,想家也是必然的。
可是,‘家’。景娴心中轻轻地长吁了一口气。
素手是轻轻地撩起了马车上的小窗子上帷幕,掀起了一个角,也便是向着外边看去。
因为日头的照耀,阳光突然地照射,眸子不禁也是轻轻地眯了眯,而后地也才是看清了。
宽阔的官道直通向的,是在碧空如洗的天际下所高高矗立的城墙,高大的青灰色的石砖所铺成了的,气势巍峨,极为壮观。这般的雄壮与豪迈,果然也是不愧为是一国的都城,天子脚下。与此比起来,[桃源县]的那矮小的城墙,也就是只能说是一般般了。
城墙的边上则是一条蜿蜒的护城河,而自城门口所垂下的巨大的吊桥,正是放置在了大路的正中间。门口守卫着两排身着铠甲的,腰缠着武器的威风凌凌的护卫,大路的中间,则多是来来往往各色模样的普通民户,不过是偶尔地也才是驶过了一两辆的马车。
茯苓这丫头也是个稳重的,跟在了景娴的身边,眼睛朝着外头看着,虽然闪过了几分惊艳,可是却也是没有什么不该有的神色。这一点,景娴极为满意。
在告知了景娴一声后,楚景泽也便是下令启程,向着城内走去。
车轱辘在车道上,也只是轻轻作响。听着那转轴滚动一圈圈的声音,景娴的心也是轻轻地揪起,看不出来其中的颜色,只是原本就是白皙的手却是第一次也是如此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衣袖。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一般,她从来也都是没有想到过自己的身边会有这样的事。就好像是无端地,她就是有了自己身边,各种她曾经从来也都是没有想到过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