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美地吃了一餐后,鬼夫子浅啜着他那个片刻不离身的小茶壶,哧溜地响。
不时的,肚子还‘咕咕’地闹着意见,许是撑着了,景娴抬头望见的就是鬼父子顶着一张油腻的脸,带着污渍的白须,面对她却满是讨好和窘迫的笑。
收拾了桌子和餐具,景娴看着已经有些西斜的天色,背起了背篓,去摘金银花。这是她答应了老头的。
鬼夫子见景娴如此的上道,想着他这个师父,当下是感动的泪流满面,‘哼哼哈哈’了好一会儿,用他有些宽大的草灰色袖子作秀般地擦了擦眼睛,才是‘依依不舍’送走了她的宝贝徒弟。这一转身,满眼都是猥琐的笑意。
午后的阳光晒得很,鬼夫子也就不在院外坐着了,坐在了竹屋阴影处的台阶上,抓了抓头发。脑子还是回味着方才吃撑了的美味鸡汤,简直再也没有比这更能入口的了。
搔头弄耳了一会儿,下定了决心,猛然地是如同是离弦的箭一般,一跃而起,向着林中飞跃而去。
景娴回来的时候,背着满满一背篓开得很茂盛的金银花。这边的山林虽是茂密,却是难得的宝地。
不单是野生植物,禽类众多,而且生长的大部分草药也都品质不错。尽管脑海里已经有了原主的记忆,但是,景娴还是打算找个时间再细细辨别其中的药性。
前人的经验固然重要,但有些东西却只能自己领悟,具体的用法,用量更是因人,因时,因地制宜。医术这种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东西,当慎重才是。
可是,看到了院子里齐齐排着的野味还有对上鬼夫子那双虽然苍老却是亮晶晶的闪着期盼的光芒的小眼睛,景娴的眼角不由得抽了抽。
沉默地分拣出金银花,将它倾倒在了萁子里,然后放到了晒药材的架子上。回到了院子,看了看地上的野味,又看了看满脸无辜欢欣的老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师父,你这是打算把我们给撑死吗?还是想把林子里所有的野兽也引来,抑或是干脆把这些物种都灭绝了。”
“怎么说话的。”鬼夫子眉眼一蹬,愤然一声吼,然后又转为了红耳面赤的赧然,小声地嘟嘟囔囔道,“这不就是一时间激动了就——”手欠了。
他能说是自己驾驭着轻功在半刻钟内无比欢快地追杀了小半个林子,而光捡猎物就用了一个时辰的美好经历吗。好在这些野味都是被气劲给弹晕了的,不多时就能完好地醒来。
放走了大半的猎物,从剩下的挑了两只,景娴提着到竹屋边的小河旁洗净,拿着进了屋。也不知这便宜师父是哪儿来的能力挑着了这样依山傍水的宝地,显得格外的方便,宁静,安详。
稍稍区别于中午,景娴做了清淡浓香的平菇炖鸡,用野山椒简单地红烧了一个兔肉。这可把鬼夫子高兴的,两手一抹油,快速地就是开动上了,一边地还是使劲地招呼着他的宝贝徒弟。
映衬着淡淡黄晕的油灯,白胡子老头笑得是格外的生动,景娴轻嚼着那块红烧兔肉,那种又辣又刺激的感官清晰可见,舌头微吐,小手放在了嘴边,轻扇,眼瞳亮晶晶地闪着温柔恬静的光。
她好像在这边有个家了,活了两世,老天终究得还是没有薄待她,自此便是多了一个视她如宝的亲人。
岁月安好,当如是。
“下山?”脑海里跳过了这个片段,景娴有些错愕地抬起了头,咽下了口中香浓的汤汁,错愕地盯着一脸汤汁,神情圆满,习以为常的鬼夫子。那般沉静的面色,让景娴有一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