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去就知道了,但这事,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跟不上冷怀瑾的脚步,赵楠只得拉住张全,制止他再越过去。
院子里的人可都是冷家自己人,和一些信得过的丫头和婆子。
其余人都是守在院外的。
张全自然没当自己的别人,他心里觉得,只要是冷怀瑾的事,他便不可能置之不理,就算在口头上帮不上忙,他也要随时在她身边保障她的安危不是?
这般想着,张全的一张脸已经阴沉了下来,一把便甩开了赵楠,低斥道:“你拉我做什么?我得进去保护小姐……”
话还没说完,耳边便传来仆妇们的窃窃私语。
“这丫头是新来的吧?我看她平日里也老实着,怎的就爬上老爷的床了呢?”
“这谁说得清啊,指不定是老爷看中了她年轻貌美!”
“可不是,那丫头长得跟朵花似的,要我说,这府上除了小姐,便属她最好看了,也难怪老爷会动了心去……”
听了这些话,张全总算明白过来赵楠为什么要制止他进去。
脑海中却是久久也咽不下这些话,瞪圆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瞧着赵楠,好半天,才喃喃的问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冷怀瑾最幸福的事,便是一家人得以安然度日,若说在别家纳个小妾,娶个填房什么的,都是稀疏平常的事,那么,在冷家便是大事了。
肖梅姑是跟着冷昌修从苦日子里走过来的,什么风风雨雨都经历过,连带着冷家大儿子冷逸琛,亦是从死神手中被夺回来的,加再上冷怀瑾为了这个家是操碎了心,但凡能为父母做的,她都做得滴水不漏。
若是今儿个冷昌修真的动了其他心思,若说是肖梅姑母女了,就连他张全都看不下去。
赵楠点了点头,松开拽住他袖子的手,急急的往进到了院子里。
冷昌修的院子,今儿个可谓是灯火通明。
早前,为了熟悉翰林院的公务,他主动提出与肖梅姑分开院子居住,在此看来,却也没有什么不妥,却是今儿个夜里,肖梅姑见他院子里的灯火到了子时还亮着,又怕他为了公务熬坏了身子,便差下人煮了一碗莲子羹过来探视一番……
谁知,一进院子就撞见他和一个下人抱在了一块。
哐当一声,手中的青瓷碗摔了个粉碎,肖梅姑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若不是王妈妈冲进来扶住了她,只怕肖梅姑此时已经摔在了地上。
“沉香?”冷怀瑾一进到院子,便见到地上跪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年轻女孩,她满脸淌着可怜巴巴的泪水,手指似乎想要将身上凌乱的衣衫拉好,却是越拉越乱,越拉越让人联想到她方才发生过什么。
这院子里此时已经没有了男子,因此,赵楠这才凑到冷怀瑾的耳边轻道:“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居然敢勾引老爷,好在被夫人发现了,小姐可千万不能辜息她!”
在赵楠看来,定是沉香勾引了冷昌修,以冷昌修的性子和为人,这么多看来,也从未有过一桩不体面的事发生。
冷怀瑾只觉得心间一凉,双眼轻轻的瞌了一下,一口浊气自嘴里吐出来,眼角的余光微微一转,瞧见肖梅姑正揭着眼泪,由王妈妈陪同倚在软椅上歇息,她的模样,好似一夜之间苍老了数十岁。
并不是自己的母亲不够大度,而是……她太爱这个男了,无法想象,要与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却也见不得其他女人去分享她的丈夫。
冷昌修一言不发的坐在上坐,他面色微红,似乎喝了些小酒,十分疲惫的以右手肘撑着桌面,手背抵着额头,眉心紧蹙。
面对这样的局面,他不知道要如何收拾。
“小姐,求小姐为奴婢做主,奴婢没有勾引老爷,是老爷让奴婢扶他进来的,谁知,一进到院子里,老爷他就……”沉香那娇滴滴的面孔一抬起来,见到眼前唤她的人竟是冷怀瑾,便像是寻到救星一般,扑上前去,便抱住了冷怀瑾的双腿,苦苦的哀求解释着。
听她的话,这事竟是冷昌修主动为之?
眼角的余光一移,望向了负责冷昌修院子里的大丫头秀珠身上,那秀珠忙接口道:“回小姐,沉香说的没错,奴婢亲眼瞧见是她扶着老爷进来的……之后老爷便差了奴婢下去,奴婢便不知情了!”
这秀珠是王妈妈的亲侄女,平日里为人老实,她的话,还是有几分的可信度。
因此,她这心里是越加的不安起来。
上一世,有一个年秀芝搅局,难不成,这一世,又要来一个沉香搅局?
看着母亲那失了色的脸颊,冷怀瑾只觉得胸口发紧,她害怕的手都在颤抖着,不……父亲不可以纳妾,一旦纳妾,以母亲那倔强的性子是万万接受不了的,到时候……只怕上一世的事,便会重演了。
她不能让母亲有事。
“娘,这件事,您是怎么看的!”心中虽然悲痛万分,但面上,她仍旧装作淡定其事,上前几步,单膝跪在肖梅姑的面前,双手捧着肖梅姑那冷凉的手,一双灵动的双眼含着浓浓亲情的望着她。
这一刻,她的心在扑通扑通的直跳,她希望母亲可以坚强一些。
无论爹爹有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的身边都还有她这个女儿,和远赴边疆的哥哥。
再说了,冷怀瑾也绝不会让人来破坏这个来之不易的家,那沉香,不管是故意的还是无辜的,她冷怀瑾都是容不下她的。
她期翼的看着肖梅姑,盼着她能比上一世坚强一些,对父亲的依赖能够少一些。
心里正想着,肖梅姑已然抽出了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冷怀瑾的发丝,眼角的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串一串的往下掉,摇了摇头,嘴里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一种对一个人绝望的心酸。
她接受不了与他相融以沫十多载的丈夫,一夕之间,与别的女人牵扯在了一块。
“娘,我去问爹爹,让爹爹来跟您解释……”她的眼中已然含了泪珠,平生头一次害怕得不知所措,一起身,便要冲着冷昌修去,却被王妈妈一把拉住了,语重心长道:“小姐,您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些事不该是您管的,夫人心里自有主张!”
听王妈妈这般言语,难不成肖梅姑是要当场将沉香纳为妾氏?
不……她不允许!
而爹爹呢?爹爹就不打算解释些什么?还是……他仍旧同上一世一样,必须娶一个娘亲以外的女人?
重生之后,看着他一心护着这个家,即使曾经因为年秀芝而动容过,但最后,他亦是打败了心中的邪念,将那个女人完完全全的抛弃了。
那样强劲的对手都能输在他们的天伦之乐中,难不成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时,他却是想不开了?
“爹,您倒是说句话啊,您快向娘亲解释解释,这一世都不是真的,你快说啊!”冷怀瑾冲着屋子里那一言不发的男人大喊了起来,噙在眼中泪水顷刻之间,却是决了堤,模糊了她的视线。
在这个世上,不管遇到什么事,她冷怀瑾都能淌过去,却唯独这一件,是她淌不过去的坎。
未得到屋子里那个男人的回答,冷怀瑾突然明白了什么!
只怕沉香的话,都是真的。
脚步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猛的回头,却对上沉香那梨花带泪的小脸,伸出手,未待众人反应过来‘啪啪啪’三个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院子里。
顷刻之间,沉香的脸上便惊现了三个血红的手指印,她的手指亦发起麻来,却见冷昌修终于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却是上前一步,将她和沉香的距离隔了开来,斥道:“怀瑾,你这是做什么?她到底是你的姨娘,你怎么可以对她动手?”
姨娘?
这词听起来可真好笑……她突然就咧嘴大笑了起来,回转身,拉起同样也被那声‘姨娘’怔得浑身发抖的肖梅姑,冷冷道:“娘,既然爹爹有了新欢,咱们便不要在此碍眼了!”
“怀瑾,娘没事,你别再伤心了,早在来京城的那一日,娘便想到了有这么一天!”肖梅姑随着冷怀瑾出了这个院子,走在冷府的绿荫小道上,脸上的泪慢慢的被吹开了。
似乎没有想到冷怀瑾比她的反应要更加强烈一些,因此,肖梅姑想了想,还是开口先安慰了女儿。
“娘,您先别多想,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
听了女儿的话,肖梅姑勾起了一丝苦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此时的冷昌修见到肖梅姑母女出了院子,这才回转身来,将瑟瑟发抖的沉香从地上扶了起来,脸上带着几分愧疚,虽说今日是喝酒喝多了的缘固,但事情竟然做了,他也没打算撇得一干二净。
只是觉得委屈了沉香,他心里清楚,无论是肖梅姑还是一双儿女,都容不得他纳妾,因此,即使抬了沉香进府,也只能做个摆设。
“起来吧,明儿个你便收拾东西,搬到南边那个空置的院子里去住吧,其余的我也给不了你什么,是走是留,由你自己定!”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此时的脑子里特别的清醒。
方才,他也不是故意要对沉香做什么。
这几日,因着高升的缘固,翰林院中经常有人请他吃酒,他原本的人际关系便不好,便想着借机会与那些人拉好关系,今儿个是喝多了一些,被人送回来时,他还以为来扶他的,都是府里的护院,毕竟,一个女子的力道是扶不住他的。
却不想,一闻到沉香身上的香味,他的脑子里就像是着了火似的,也没看眼前是谁,便对其动了手……
事后,发现竟是冷怀瑾屋子里的沉香时,已是为时已晚了!
“不,老爷,沉香不要离开您,沉香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沉香掩着嘴,仍旧低低的哽咽着,一听到冷昌修要将她送走,她猛的扑进了冷昌修的怀里,小手指紧紧的扯着冷昌修的衣襟,生怕被他抛弃似的。
早前在肖梅姑母女面前维护她,那是因为,他犯下了错,如今,他清醒了,自然不会再乱来了,因此,毫不犹豫便拽开了沉香的手,挥了挥,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那一头,冷怀瑾好不容易将肖梅姑哄睡了,眼看着天色也渐渐发亮,一整夜便这么过去了。
疲惫的推开门,在赵楠的伺候下洗漱了一番,便翻身躺在了床上,双眼却瞪着头顶上天蓝色的帷帐发起呆来。
过了好一会儿,正要闭上双眼,却发现,床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她的睡觉一下子被驱赶得干干净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从床上跳了起来,对着黑暗打了个手势,嘴里喝道:“谁!”
若真有人藏在这里,萧一没有理由不知道,由此,她瞬间又冷静了下来,瞪圆了双眼看着那正从被子里冒出来的一个黑漆漆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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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请捂好小心脏,一些将冷爹想象的太过完美的人,请坚持住,事情还在进一步的调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