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说可能要明天才有结果,正好平安他们后日一早才走。也等得起。
出了杏花巷,两人就随便逛了起来。
走不多久,云珠看见有一家布庄,她便扭头和平安说:“我想进去看看。”
平安自然乐意奉陪。
云珠进了那布庄。平安紧紧的跟在后面。她进去一瞧,这家比青塘的那家气派多了。装潢就大气许多,一连四间门面,全是布庄的买卖。靠墙处立着一卷又一卷的布料。花色繁复,高中低档样样俱全。云珠挨次看去。只觉得两只眼睛不够看。
当然那些好布料的价钱也是令人咋舌,看看可以,真要买是买不起的。
每一个种类前面都挂着一个黑漆的牌子。用红笔写着名目。让人一目了然。通过那些牌子。什么潞绸、蜀锦、大梭布、生布、葛布、杭绢、大云缎、宁绸、生绢、熟绢、羯绒、漳绒,颜色更是繁多。看得出来这个时代的织染工艺已经十分的发达了,什么石青、真青、真紫、豇豆红、秋色、玉色、油绿、茧色、石蓝……
云珠看了一圈,只觉得好,可是没有闲钱买它。想着以后真挣大钱了一定买块好料子,好好的裁两套衣裳来穿。
她转了一大圈,准备走了。平安见她又不买,便问:“你喜欢什么就买吧?”
云珠摆手笑道:“穿不上,做了好几套衣裳我还没穿够呢。”也不好意思说买不起。
两人正准备走的时候,却见门口进来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两个穿着杏红比甲的丫鬟搀扶着。
云珠原本也没怎么留意,可是妇人身边的一个丫鬟失口了喊了一声:“这不是宋三奶奶么?”
云珠有些纳闷,心想这是谁呀,这才举目看去。老妇人身穿浅褐色缎子的夹袄,闪金绿的团福花样。一抬手,露出手腕上一对明晃晃的玉镯。头上簪着伽楠木刻寿字的簪子填着块通体发绿的玉牌。
“哼!”谢老太太轻哼了一声,与云珠擦身而过了。
云珠暗想这人是谁啊。看她的目光那样不善,她和这个人有交集?
谢老太太已经进去了,刚才唤她的那个丫鬟还不住的回头来看云珠,依旧是止不住的惊讶。
云珠恍恍惚惚的和平安出了这家布庄,脑袋里像车轮碾过一般,那些尘封的记忆一点点的涌现出来。这条街还没走到口子,云珠已经记起了谢老太太。
她和何家的人还真是孽缘,随便出趟门就能遇见。
却说谢老太太进了布庄,找了布庄的掌柜议事。跟前的那个丫鬟叫雅竹的还有些纳闷,刚才那个人肯定是宋三奶奶,她认得。老太太也认出来了,怎么宋三奶奶却像不认识她们似得。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这还是云珠离开何家后,谢老太太第一次见到她。
云珠没有和她招呼,装作不认识,让她有些愤懑。她认出了云珠,自然也没有忽略云珠旁边的平安,原来嫁了这样一个男人,生得跟个夜叉似的,五大三粗的,一看就是个莽夫。看她身上的打扮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听知良说她娘俩住的房子比猪圈还不如,落得这样的下场真是活该。
谢老太太办完事后,上了车,对身边的雅竹说:“遇见宋氏的事你可不许在三少奶奶跟前提起半句,也不许告诉三少爷。”
雅竹应了个是。
谢老太太原本还打算去银楼看看,打套首饰的,可是此刻一点心情也没有,全部都是因为遇见了云珠,破坏了她的好兴致。
谢老太太在心里咒骂了云珠两声,才略解一点闲气。
回到家,谢老太太便屏退了身边人,将自己的心腹徐嬷嬷叫了来和她商量。
“今天出一趟门竟然遇见宋氏了,还真是晦气。”
徐嬷嬷一时不明白忙问:“哪个宋氏?”
“这家里也没有第二个。”
徐嬷嬷这才明白了,静等谢老太太下面的吩咐。
“可惜呀,我还是没能看见孙女一面。她人不是在青塘么,怎么跑到城里来逛布庄呢?看样子也是个穷鬼,哪里是她买得起的……”谢老太太絮絮叨叨一通,后来才说到了重点:“你去找人打探一下,看他们住在城中的哪里,看田田在不在身边,若是在,想法子给我带回来。我要见孙女。”
徐嬷嬷觉得这事有些为难,但还是答应去办。
谢老太太觉得头疼,想躺一会儿也不成。心里惦记着孙女,越来越想见,又暗骂何知良没用,竟然不能把个小丫头给带回来,不怪信了那个莽夫的话。弄得他们现在骨肉分离,谢老太太心里也难受。
一想到孙女,谢老太太自然要将续娶的郭氏暗自埋怨一番,养个不下蛋的母鸡,白白的浪费了那么多的粮食。
徐嬷嬷出了谢老太太的屋子,便斟酌着去办。把跟去谢老太太身边的雅竹叫来了细问了一回。
“叫我上哪里去找人呀,城里这么大,我可没那本事。”徐嬷嬷待要推辞。
雅竹却说:“老太太要是问起了,只怕不好交代。嬷嬷您还是得找人去问问看。”
徐嬷嬷叹息一声,无可奈何的去办差事。
云珠和平安两人又随意逛了几条街道。平安的方向感强,识路又是个好手,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又回到了客栈。
云珠只觉得身心疲惫。
平安瞧得出来,云珠是有事。布庄里那个丫鬟的分明就是在叫云珠。能这么称呼云珠的,怕只有何家的人。
平安捏紧了拳头,要是何家人敢再来找云珠的麻烦,他可不会轻饶的,以前没有名分,如今都是两口子了,他得光明正大的护着她。
“阿珠,你放心。何家的人不敢拿你怎样。他们答应过的事,可不能言而无信。”
“你都料着呢?”
“你脸上藏不住事,我略一想便什么都知道了。”
云珠不再说话,抬眼看向了窗户外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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