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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笑捉强梁如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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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不留痕?

扔去喂湖神!”

两位听者正自品味这诗中涵义,却听那年轻贼人念得兴起,突地发狠道:

“老大,既然这厮最喜去那水中居,不如就此把他扔去湖里喂龙王。咱兄弟俩便去游湖,小弟正有几首新诗要向大哥请教!”

“不可!”

“不要啊!!”

那年长贼子与陈大班头两句话几乎同时出口。虽然立意不同,腔调迥异,但让陈大班头松了一口气的是,贼人那话和自己意思一样。

“大哥为何不可?”

“贤弟有所不知,这厮虽然可恶,但大哥正有一事要着落在他身上,不可害他姓命。”

“义士啊!不知大王要差小的去办何事?杀人放火还是劫道儿?只要大王您一声吩咐,俺陈魁就是上刀山下火海,眉头也绝不会皱一下!”

一听说姓命可以无忧,陈大班头忽觉这闷黑麻袋,顿成光明之所。看来应是自个儿方才给菩萨许下的猪头三牲起了作用,听得自己对这贼人还有用处,陈魁便立马恨不得把天都给那他许下来——却又不敢乱扭乱动,生怕被误会想要逃走。

“住嘴!”

听他聒噪,那年轻贼人呵斥一声,然后和言问道:

“不知大哥您所为何事?”

“唉!说来恐惹贤弟笑话,想你大哥虽然是满腹才华、诗才出众,却也因此眼高于顶知音难觅,再也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以至于大哥直到今曰,还是中馈乏人。贤弟你还年轻,不知道被窝没人暖的苦楚。”

说至此处,这年长贼人不禁长吁短叹、语调悲苦,弄得陈魁也几乎忘了自己的处境,差点就要出言相慰。

“呀!不知大哥还有如此苦楚!方才倒是小弟莽撞了。只是,这又与这厮何干?”

“啊!~大王啊!嫂夫人一事就着落在小人身上了!俺这最在行!明个儿一早就给您抢来十个八个!保证个个——”

这正是陈魁听到“这厮”二字反应过来,立即大表忠心;要不是这袋中狭窄,便连表忠舞也要给他跳上!

“闭上你这鸟嘴!再穷嚷嚷就再吃老子一顿老拳!”

麻袋立即平复如初,看不出其中还有活物。

“贤弟你有所不知,今曰午前大哥正去那望湖街上买些跌打草药,以备不时之需,却在那药摊前见到你的大嫂——呃,就是那位卖药姑娘。俺与她是一见倾心,两人俱都倾慕对方人材,便在那太阳之下、药摊之前私定了终身!”

“大哥正要回来与你商量迎娶之事,但心里委实放不下你那可人疼的嫂子,半路便又折返,想和她再说上几句知心话儿——谁知已是人去摊空,芳踪难觅。正是‘多情自古空余恨’呐……”

“啊!想不到大哥您那粗犷的外表下,还有这么颗细腻浪漫的心~”

“贤弟谬赞了!且说当时大哥心中正懊恼,却闻路人相告,说正是袋中这厮带人将你大嫂和俺岳父抓进衙门里去!这夺妻杀——之仇、”

那贼人大哥说至此处,忽又怒气勃发,于是陈魁只觉得自己屁股上,又重重挨了一脚。只是虽然疼痛,也只得强自忍住,不敢叫嚷。

这陈大班头不愧是一县衙役之首,果是机灵,一边忍着痛楚,一边接过话茬,低声下气的求告: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人瞎了眼,不合冲撞了大嫂!只求好汉放小人回去,小人明曰一早便将嫂夫人送回。”

“哦?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要是俺有半句谎话,就让俺陈魁天打五雷劈!不得好死!就让俺被——”

知道正到了关键时刻,陈大班头毫不迟疑的大发毒咒,生怕说得迟疑,这贼人便变了主意,这条姓命就此要断送在鄱阳湖里。

陈魁这毒誓,倒也是发自内心,语气真诚。这欺软怕硬的家伙,正是“夜路行多终遇鬼”,今曰方知还有比自己更狠的,当即便丝毫不敢有啥贰心。

“得!甭再赌咒发誓了。谅你也不敢跟俺耍花腔,要是明曰正午之前还没看到俺媳妇,不用天雷劈你,俺也饶不过你!除非你这辈子就缩在县衙里别走夜路!”

陈魁连道不敢,罗罗嗦嗦大表忠心。

“大哥,既然这厮服软,那就把他渡过去吧。”

“渡过去?不会是超渡吧?”

已是惊弓之鸟的陈班头正疑神疑鬼,却听那大哥沉吟了一下,说道:

“不可;北岸那边恐有闲人行走,要被望见恐会坏事;还是把船摇回去,到那南矶岛上找一僻静之处扔下。”

“果然还是老大想得周全!就依大哥之言。”

陈魁在那袋中听得分明,只是并不敢插嘴;船舱内又回复了平静,只听得耳畔这舟欸乃,橹咿呀……

今曰这鄱阳湖的水路,在陈魁的心中似乎变得分外的漫长,过得许久,这船才在岸边停下。

方自暗喜,却忽觉恰如腾云驾雾一般,自己连着这麻袋被人一把撮起,又走了几步扔在地上,身上吃痛,不觉“啊”的一声。一声出口,陈班头立马心头大恐,暗自警戒,再也不敢有丝毫响动。

“陈、大、班、头~”

只听那年轻贼子正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就叫啊!说不定叫了就会有人来救你!”

麻袋静如死水。

“啊~不会是摔死了吧?”

“大王,小的还活着呢~”

生怕贼人拳打脚踢的检查,陈班头只得出声应答;只不过,这厮已尽力压低了声音,要不是这夜晚静谧,离得又近,否则一时还真听不出来。

“没死最好。记住,明曰午时之前,我要见到我娘子,和她爹爹从衙门里出来。”

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

“要是他们身上少了一根寒毛,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辰!”

“一定!一定!”

忽又觉得有些歧义,陈魁赶紧又补充道:

“大王请放心!明天的事就包在小人身上!”

语气坚定,声若蚊吟。

等了半天,却不见有人搭话。陈魁正自纳闷,却发觉身子渐能转动,呼吸之气也渐转寒凉。

原来,不知何时,这袋口已然松开。

待发觉此情,陈魁却仍不敢稍动。过了好一会儿,确认周围确实悄无人迹,这才敢钻出袋来。原是这陈班头经验果然丰富,深知绝不能与匪人两下照面。要是那贼人的相貌不小心被自己瞅见,那这条小命也就算交代在这里了——想起那顿量大力足的拳头,陈班头不禁又打了一个寒颤。

呆立在那儿定了会儿神,陈班头这才缓过劲儿来;向四周打量,却发现自己站立之处,并不是那贼人口中的南矶岛,而是已回到了鄱阳湖北岸。水边正有几只小船,随波荡漾;再往远处看,依稀已可瞧见望湖楼挑檐的影子。

“这俩贼徒果然狡猾!”

陈魁心中咒骂。只是脚下却更加不敢怠慢,一溜烟直往县衙走去——

惟恐去迟了,有哪个不开眼的手下,不知好歹慢待了那对救苦救难的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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