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临安。
烁阳皇宫,华文殿御书房内。皇帝孤世鸿背靠绵被,半躺在御榻之上,一个玉质药碗端在手上,满脸苦色正看着那碗药。
“陛下,身体要紧,药虽苦口,有利于病呐!”
宰相吕正观半侧着身子坐在御榻边,手拿一本奏折,嘴里正劝着皇帝。
“有什么用呢?三年了,朕喝的药怕是能将御花园中的锦鲤池都填满了……”
端药的碗送到嘴边,一昂脖子,孤世鸿将药喝了下去。吕正观探身端起茶杯递过去,说道:
“陛下喝口茶,清清嘴里的苦味。”
孤世鸿接过茶喝了一口,接着道:
“这药啊,只能治病,无法救命呐!”
叹了一口气,轻咳了两声,问道:
“相国手上这折子,是不是又有什么坏消息要告诉朕?”
苦笑一下,吕正观将折子双手递给孤世鸿,一边说道:
“回陛下,这是四大世家中最后一家宋家的态度,说是‘松烟石’近年来越发开采困难,一年十斤的上缴量恐怕是难以完成。”
孤世鸿手指慢慢抓紧,保持脸上神色不动,问道:
“那他能上缴多少?”
吕正观担心的看着皇帝,答道:
“回陛下,折子上说,最多七斤。”
抓紧地手慢慢又松开,孤世鸿点点头道:
“还不算太坏,没有超出朕的底线。”
吕正观眼中担忧之色更浓,接着道:
“折子上还说,其中有一半……是碎石。”
“什么?……咳、咳……咳……”
孤世鸿猛地从榻上坐起,接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让他半天说不了话。
“陛下,陛下你怎么样?御医,快去叫御医……”
吕正鸿从床榻边一弹而起,嘴里连声高呼。
孤世鸿右手拿着条白绢捂着嘴,左手摇了摇。慢慢地止住咳嗽,他松开捂嘴的白绢一看,那上面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陛下,这……”吕正观忧心如焚的看着那血迹。
“不要紧,还死不了。三年多了,早就习惯了!”
孤世鸿脸色苍白,将手上白绢扔到旁边火盆里烧掉。返身又躺回榻上,他望着屋顶,眼里尽是一种孤寂的死意,仿似自语般地说道:
“世家,这就是世家。国家正将陷入危难之中,他们还在那里只顾着自家的利益,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难道不懂?不,他们懂,比谁都懂,只是利益遮住了他们的眼睛,蒙住了他们的心。难道一定要等人家兵临城下,才知道着急,才知道疼?!”
轻叹一口气,吕正观轻声道:
“陛下身体要紧,不宜如此大动情绪,万望多加保重呐。世家之事,也不是一日二日就能解决。此次之事,据臣猜测,他们的态度其实是有点摇摆不定……”
孤世鸿收回眼光转望向他,说道:
“怎么个摇摆不定?”
吕正观整理了一下思路,吸了口气,道:
“正如陛下所说,道理他们都懂,但涉及到具体各家利益,难免犹豫不定。这主要是因为战火没烧到家门口,他们还没有切肤之痛造成的……”
孤世鸿点头,问道:
“相国可有对策?”
吕正观略略站直身子,老眼忽然精光一闪,道:
“那就让他们痛!陛下可下诏各大世家,让他们自行招募军队赴大昌国前线,并一定要让各家直系子弟领军,让他们见一见战争的可怕,被打疼了,自然就心齐了。”
孤世鸿震惊地看着吕正观,半晌,说道:
“相国,私军之害,犹胜于虎,这是有教训的啊!如此行事,只怕不妥。”
吕正观一躬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