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修呆滞地站在津门市火车站前那宽阔的广场上,脑海中的思维还停顿在十个小时上车之前老妈的嘱咐中。
“儿子啊,你也知道你爸那臭脾气,他就是个顺毛驴,你还惹他生气。诶,我也不能帮你啥,这里有1000块钱,你拿去先用着,这学期剩下来的生活费,你自己想办法吧……”
说完,母亲摇了摇头,塞给他一张银行卡,就在郭修愕然的目光中绝尘而去。
呼……津门那北方独有的扬尘中,郭修不由惨烈地舒了一口气,慢慢回过神来,那微微蓬乱的头发在八月底上午灼人的烈阳下更显苍凉。
老爸你这真的是坑儿子啊!玩儿我呢是吧!!
郭修忧郁地看了看四周如织的人流,面无表情,内心却在一次次悲壮地嚎叫。
家乡在苏浙省燕城的郭修,从小到大都很少来离家这么远的地方。这一次选择津门这个城市来上大学,实在是惊掉了一堆人的眼球。
高中那一帮死党们也对郭修这个选择很无语。其实当高考结束在填报志愿时,家里人都想让他填报苏浙本省的高校。第一是因为苏浙本就是教育大省,省会金陵不但历史悠久,更是有着十几所在国内都有名气的高校,教育氛围甚是浓厚:第二嘛,自然是离家近父母也好照应,双休日什么的没事还能去学校探个班,和儿子聊聊人生理想什么的,说不准还能为未来的儿媳妇把把关。
在老爸老妈隐约透露出这几个意思之后,不寒而栗的郭修顿时深感人生无望,于是趁着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他果断排除了老爸老妈的所有建议,擅做主张偷偷把志愿改成了津门的工业大学。其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让老爸老妈管不到自己,出得樊笼,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可郭修也不曾想过,他的这个做法简直就是在挑衅老爸在家中权威的家主地位,于是在他尚沉醉在对大学生活的美好幻想而无法自拔之时,老爸果断祭出了杀手锏——
恩,大学生活费自理吧。
郭修原以为老爸只是说笑,可他的老子很快就给这个不听话的小兔崽子深切地上了一课,并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社会的现实。
万恶的金钱社会!
嘴里咬着刚用五块大洋换来的煎饼果子,郭修喝了一口死乞白赖跟小摊老板要来的矿泉水,在对方鄙视的目光中狠狠灌了一口。
目前郭修身边的零钱还有差不多100多,好歹还能活一阵,但首要的是生活必须精打细算地来。
好在老爸把学费给交了,这让郭修多少有点安慰,光靠老妈施舍的1000块显然是过不了一个学期的,目前首要任务就是在自己的金钱值归零之前找到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了。
我还是学生就这么没天理……郭修心中腹诽自己那坑儿子的老爹几句,两三口就把剩下的煎饼果子塞进了嘴里,又一口将瓶中的水喝了个干净。
拍拍屁股站起身来,郭修刚准备把手中的的空水瓶扔给早就等在一边的收瓶子的大爷,转念一动,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住了。
这也能值几个钱吧……摸了摸下巴,郭修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瓶子,然后在收瓶子大爷幽怨的目光中坚定地把它揣进了书包里。
…
…
随着拥挤的人流好不容易挤出了火车站,前前后后转了有七八圈,郭修也没找到学校接新的校车。
“这是什么尿性……”
摸了摸鼻子,郭修愤愤的朝天竖了一根巨大的中指,同时把学校领导给问候了个遍。
这大热天的,在火车站广场绕了个七八圈,郭修身上早就出了一片热汗。
无奈何,郭修只得放弃了徒劳无功的寻找校车之旅,决定另寻方法去学校。
靠着手机中的google地图指示,大概估算了一下行程。郭修跟小黑车的司机师傅扯了半天,终于把价钱压到了十块钱以内,这才施施然上了车,目的明确地向自己的学校驶去。
郭修所在的大学叫作津门工业大学,他早就上网查过,虽说学校叫作工大,但是校内男女生比例尚算平均,比起隔壁蕾丝和基友遍地的师大和理工来,隐隐中竟是一个最和谐的地方。
站在门口的烫金大字下,郭修被司机大叔嫌弃地抛下来,他却一点不觉,只是满怀期待地打量着自己将要呆四年的校园,觉得一切都十分新鲜。
走进校门,郭修开始了忙碌的新生报到工作。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奔波,郭修都快跑断了腿才把所有的手续都搞定,又去买了一张本地的手机卡,这才拿了宿舍钥匙,向自己的宿舍走去。
津工大的住宿条件还算可以,普通的四人间,上床下桌,电扇地暖都有。郭修所在的宿舍楼是一个小高层,一共14层,他住在第13层的1314。
郭修行事一向有些百无禁忌,也不在乎这些什么忌讳,坐着电梯上去,目光扫了走廊一圈,发现宿舍楼的内部还很新,涂料的成色明显可以看得出来。目前正式报到的时间还没到,楼里基本上没什么人。
打开屋子,草草收拾了一下,把自己的东西摆放整齐,看了看表,还不到十二点,郭修就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对他来说,生存可比生活要重要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