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得匆忙,方澜哭笑不得,心道:“这个胡妄为,怎么此般毛躁?想是刚才出手过重,他手掌红肿,疼得难熬,病急求医去了。”心知自己使了暗劲,肥猪伤势绝非普通医生能治。
探手入怀,取出一盒膏药,向少女招了招手“赵姑娘,这是本帮秘传化瘀神泥,你拿去送给肥兄。他身上有伤,后劲不足,腿脚快不了,你现在去追,正来得及。”
这盒膏药,却是端木蝶送的。那日分别,端木蝶担心江湖险恶,方澜身遭不测,各种救命灵丹,外伤丸药,赠了满满一大包。她乃不世神医,所赐膏药,件件都是极品,方澜不知珍贵,傻乎乎做了人情。
少女白了他一眼“干吗由我送药,你自己又不是没腿。”
方澜双手一摊“我俗事多,眼下抽不开身。姑奶奶,有劳啦。”
见少女仍是不动,笑道:“肥兄既与我签立合同,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他绝不敢再对你毛手毛脚,不干不净,这就去吧。”
少女这才满意,随手取了膏药:“你若是敢诳我,回头饶不了你。”
方澜苦着脸道:“姑奶奶,我怎么敢?”在少女肩膀上轻轻一推,催她快走。
少女领命而去。过不多时,方澜一口茶尚未入肚,便已回来,惊得少年眼珠圆睁,讶然道:“这么快?”
少女秀眉一挑,淡淡道:“死胖子就在电梯门口,疼得走不动道。我扔了膏药给他,便急急回来复命。他那副嘴脸,姑娘可不想多瞧一秒。”
方澜点了点头,亲自替少女斟了杯茶,笑道:“辛苦啦,请你喝茶。”
少女接过茶水,略略抿了一口,忽尔脸色一红,皱眉道:“这是你用过的茶杯?呸,恶不恶心。”
方澜一脸无辜“茶杯不够,我已用纸巾擦过,你将就着喝,就别挑剔啦。”
少女恨恨道:“你是故意的!懂得用纸巾擦,为什么不知用水洗?卫生间就在后面,不过几步路。哼,我就知你不怀好意,存心跟我作对。”
拿过茶杯,将杯里剩茶一股脑倒掉,去洗手间细细洗过,重重将茶杯在桌面一顿,凶巴巴道:“罚你重新给姑娘倒一杯。”
方澜无法,只得替她换上新茶,讪讪一笑,不敢再触少女霉头,转过了头,去瞧那老者。
那老者正巧也在瞧他,神情似笑非笑“小伙子,追女生可不是这么个追法。当年我与漫漫她娘恋爱,她娘叫我往东,我不敢往西;叫我吃饭,我不敢喝稀;生气了命我学狗叫,我不敢违逆;骂我是窝囊废,武功不堪一击,我也是笑脸嘻嘻,不敢有半分吹牛皮。哪像你这般,颐指气使的,送个膏药还要未来媳妇跑腿?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方澜心中好笑“你自己是个妻管严,难道也要旁人跟你一般?再说了,我与赵姑娘清清白白,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瞥眼瞧去,少女俏脸晕红,明知老者乱点关系,几次欲开口驳斥,话到口边,不知为何,竟生生忍住,始终没有发声。
方澜心中一动“这赵姑娘,该不会真对我有意思吧。”随即否定“呸呸呸,你方澜是什么玩意,人家赵姑娘品貌一流,怎会看上你?再说了,你已经有了晨姐、阑夕,岂可贪得无厌,又去招惹什么赵姑娘、钱姑娘?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嘻嘻一笑,问老者“漫漫是谁?是你闺女么?”
那老者头也不抬,手中刻刀不停,细修慢校,务求完美。眼见片片木屑落地,功德圆满。他满意点了点头,缓缓收刀,手中已多了一木雕少女,明眸皓齿,身躯妖娆,老家伙神情陶醉,自言自语“没错,漫漫便是我闺女,她今年十六岁。你有福气见过她雕像,坦白告诉老头,我闺女是不是县城第一美女?”
方澜哑然失笑“这老头爱女心切,可是也未免太自负了。单从木雕来看,诚然不假,木雕主人是个美人,可是也远远排不上县城第一。不说秋晨比她成熟、阑夕比她娇艳,便是眼前的赵姑娘,也要略胜一筹,更不用说蝶姐姐了。”在方澜心中,潜意识里隐约已将端木蝶排在了众美人之首,只是自己不肯承认罢了。
他轻轻一声咳嗽,眼见老头神情炽烈,实不忍当面泼他冷水,笑道:“令千金天生丽质,眼下已这般出采,假以时日,身材长成,更加了不得。”心道:“少爷这番言语虽难脱奉承之嫌,却也基本属实,不能算昧着良心扯谎。”
那老者咧嘴大笑“好小子,你能瞧出我闺女是个美人,眼光不赖,端的不赖。就凭这句话,老头子便该与你喝一杯。”扯下随身酒壶,拧开壶盖,顿时一股酒香弥漫,醇厚醉人。
他在茶杯中注满酒水,将偌大一个酒壶抛给方澜,笑道:“你用壶喝,我用杯喝。干了这瓶伏特加,咱俩便算正式结交。”
方澜接过酒壶,略一掂量,壶中烈酒不下一斤,笑道:“老先生,这般喝法,可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