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最令人爱恨不得欢喜雀跃或者悲痛欲绝的都是真相。
真相就像是一个双刃剑,可以割伤仇视的人,也能割伤自己。
一直求而不得的真相,被意外获悉,许惟泽听完之后除了脸色难看点,居然没有任何表示,不言不语也不动。
盛怒之下说出这一切的高寒被许惟泽的反应弄得头皮发麻,看到他这样一副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发怒了。
高寒这时候才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情鞅。
许惟泽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是把关于苏亦燃的前尘往事忘记的差不多了,那么同样也忘记了他母亲的死,而他一直责备苏亦燃的不过是苏亦燃弃他而去。
现在他把真相全部说出来,是为苏亦燃争了一口气,但是……之前苏亦燃交代过这些事情都不能说怕真相揭开之后发生不好的事情,他怎么给忘记了旎?
“不是你爸爸害死的我妈妈?有证据?什么证据?”许惟泽盯着高寒,一双眼睛里全部都是阴翳的光,虚弱的高寒心中有些畏惧,仿佛下一秒许惟泽就会冲过来掐住他的脖子一样。
高寒逗了一下,许惟泽又扬高了声调把问题又问了一遍,仿佛不知道答案就誓不罢休一样。
高寒发着抖,咬咬牙说:“你妈妈被人从楼上推下来的日子你还记得吗?”
“记得五月24号。”怎么会忘记那一天呢?放学回家刚走到医院住院部大楼,妈妈就像是一块巨石一样砸在他的脚边,地上立即就摊开了一片血泽,他整个人都吓傻了。
高寒看着许惟泽惨白的脸色,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再继续下去,但是既然已经揭开了一个头,不如一次性说完,受打击也一次性的受完,省的一次又一次次次伤心。
“那天我爸爸有不在医院的证据”高寒说:“那时候我妈妈的丈夫死了,我爸爸可怜我妈妈一来二去两个人有了点什么,我妈妈有些不甘心想博一次,所以那天逼着我爸爸跟她私奔。”高寒平静的说完,仿佛不是说自己的父母而是一个故事一样:“你别说我们日子弄混了糊弄你,对你来说哪天是永生难忘的日子,对我妈妈来说那也是永生难忘的日子哪天清晨四点钟他们就去火车站买票,买到六点钟的准备去广州,因为那个年代他们的概念里好像广州是遍地黄金的地方。坐火车从这里到广州要二十多个小时,早上六点钟的火车,到中午12点左右他们还在火车上呢怎么可能在医院把你妈妈推下楼?”
高寒说完看许惟泽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双眼盯着他仿佛在辨别真伪。
高寒有些焦急,人最着急的时刻恐怕就是自己申辩的时候,无论你怎么说怎么解释,别人无论如何都不信。他急忙又说:“我妈妈有证据有哪天的火车票和日记还有哪天之后他们在广州生活的几天的记录和照片”
一个人的申辩信任度仅为百分之五十,许惟泽没有说相信或者不相信,只是他的脑海中非常的乱。
一个失去记忆的人,突然被告知这么多的事情,误会和仇恨,爱和伤害,这些都如同是书上的故事一般呈现在他面前,告诉他这是你的记忆,就等于是往一个不饿的人嘴里强硬的塞他不喜欢的食物一样令人难受。
许惟泽终于动了,他站起身,脸色已经苍白的像一张白纸,高寒动了动,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许惟泽说:“你好好休息,我明天让你姐姐来看你。”说完就离开了这个病房,仿佛像是要逃跑一样飞快的走出去,飞快的冲下楼,飞快的冲到马路上。
暗夜里凉风嗖嗖,周围还有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的蛙鸣,许惟泽走在马路上,看着偶尔驶过的车子,突然有些无力。
他是最爱干净的,洁癖让很多人都受不了,可是此刻他却没有顾及形象的坐在马路边的花坛的边沿,拿起手机,想了半晌居然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或者他打电话干什么。
这个时候是不是可以找个人倾诉呢?
但是他跟谁说呢?
大哥许悍东吗?已经失联快一年了,从来都是他主动联系自己,自己联系他绝对联系不上。
二哥三哥跟他并不熟稔。
黄佳丽吗?她与他之间仿佛无话可说。
陶蕊吗?难道要问她你有没有骗过我?然后撕破脸吗?
苏亦燃……苏亦燃……刚刚听了高寒的话他怎么跟她说话?他此事此刻最不想看到听到的就是苏亦燃。
那么多的爱恨纠葛误会之后,苏亦燃怎么忘得掉?怎么能平静的回到他身边跟他讲条件?
那么谁呢?江天阳不行,虹姐不行,就连跟着自己这么多年的韩星都不行。
有些苦楚,自己默默的背负就可以,何必找别人呢?
可是就在他找不到人的时候,电话却响了起来。
许惟泽看着手机上显示的陌生号码,有些清醒,好半晌才划了手机屏幕把手机放在自己耳边。
他没说话,电话那
头却传来了一道沮丧的哭声:“四哥……”
细细弱弱的声音,非常非常小声,好像在压抑着什么,带着哽咽,但是许惟泽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冰心。”许惟泽过了好久才开口,虽然自己对这个妹妹的印象没有多好,但是车祸后见的几次都觉得格外的亲昵。
而且这个时候他真的很想来倾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