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晨宇看着面前的这杯酒,轻轻地吞了口口水,问了句,“阿文,我们认识多久了?”
“十多年了。”,殷恒文见周晨宇并没有端起酒喝,便也放下杯子,笑着说,“怎么了?”
“没有,只是想说,认识你这些年,真好!”,周晨宇拿起酒杯,又看了眼殷恒文,双眼一闭,将酒仰头喝下。
殷恒文的眼慢慢瞪大,看着他,“你竟是喝下了。”
“我若不喝下,你如何放心?”,周晨宇放下杯子,“听说此鸠酒两个时辰后才会发作,无药可治。谢谢你还愿意给我两个时辰,让我回府交代一二。”
“你不怪我?”,殷恒文低下头,有种不敢去看他眼睛的感觉。
“怪?”,周晨宇轻轻笑了一声,“我如何会怪你?且不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是说你我的情分,为你殒命,我也是愿意。不过,我还是想问你。难道说,我就是你方才所说的人?”
“的确是!”,殷恒文闭上眼,想到自己最后确定的那个人,嘴角露出一抹奇异的笑,“我如何能想到,自己身边最亲近,胜过亲兄弟的兄弟,其实就是我的亲兄弟。算起来,你才应该是皇四子,我的四弟!”
周晨宇胸口发闷,一瞬间只觉得所有的气流全部冲上头顶。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直当作师父一样尊重的隆庆帝,居然会是自己的父皇。过往的一切,一幕幕在眼前晃过,嘴角无奈地勾起一抹轻笑。
“即便是我此刻知道又怎样?这个身份,或许有人趋之若鹜,可我却不见得欢喜。”,一个外室变成遗留在宫外的女子,这样的变化,周晨宇是十分清楚的。作为外室,至少可以证明周仁明是极其珍爱自己的娘亲的。可作为一个被拒宫门之外的女子,只能说是遗弃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曾怨恨过自己娘,怨恨过周仁明。他恨自己的娘自甘堕落做外室。恨她丢下自己;他恨周仁明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娘,不能让自己的娘光明正大地活着。可现在,当一切摊在他的面前,一切都是那样的残忍。
一直怨恨的娘,是被抛弃在那座庄子上的;一直埋怨的父亲。其实是收养自己的好心人;一直尊重的师父实则是抛弃妻子的罪魁祸首!
“当年既然圣上可以抛弃我和娘,就证明我们并不重要。阿文,你实在是多虑了。”,周晨宇的脸色发白,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隐忍着,才没夺门而出冲去隆庆帝面前。想问问他,到底在他心中,自己的娘算什么,自己算什么?
现在想起来,这些年来。隆庆帝悉心栽培他,便是为了让他好好辅佐面前的人。可是,隆庆帝不知道有没有想过,当一切都被他知道的时候,他是否能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