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至今不明白,接到晋王的休书那日,小姐脸上平静无波,也不见小姐有多伤心,怎么就跳入渔池寻了短见呢?
莫非这就是哀莫大于心死,小姐死志已决,所以不悲伤?
想到这里,玉竹在心里将凌辰骂了个狗血淋头,用她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词语问候了凌辰的祖宗十八代。骂完后又觉得怕怕的,凌辰的祖宗,不就是先皇的先皇吗?
玉竹用力扶起小姐,让她靠在自己瘦弱的身上,将药一点点小心喂给她。
好苦!
陆曼被一股苦透心的药呛得半死,忍不住咳嗽起来,微微睁开眼来,是一间破得不能破的小屋,在她面前晃动着一张腊黄的小脸……
玉竹吓着手一抖,药全洒在地上,呆呆望着陆曼,一瞬后反应过来后又惊又喜,抱着陆曼又哭又笑,“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一个多月了,她以为小姐再也不会醒来,没想到,姨娘在天之灵,保佑小姐醒过来了。
陆曼脸色顿时沉下来。
“叫屈臣滚来见我。”她冷声喝道。
心中冷笑,屈臣的枪法不过如此,居然没有令她一枪毙命。
“屈……臣?小姐,这是什么东西?”玉竹呆呆看着陆曼,不知道她说什么的迷糊模样。
不是屈臣的人?
“你不可能是暴龙的人。”陆曼冷着脸道,纤长的手指猛地扼紧玉竹的咽喉。暴龙身上有多少条毛,陆曼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一个大活人,哪里瞒得过她?
“咳咳咳,小、小姐,我是玉、玉竹。”玉竹吓了脸都白了,苍白无色的脸被捏得红了转青,青了变紫。
玉竹?
到底是从小相依为命的丫头,陆曼心中一动,为何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你到底是谁?”陆曼蹙眉,渐渐松了手,一双有炯炯有神的眼睛如鹰眼一样锐利,警惕地盯着玉竹,眸光深处如一潭深水,仿佛要将人深深摄入。
陆曼一睁开眼遇到陌生的环境,出于职业的本能及警惕,第一反应就是细白纤瘦的双手紧了紧,整个人处在一触即发的状态,然后捏紧玉竹。玉竹不知道,在她小姐一念之间,这双细白的小手就能让她在鬼门关走一躺。
“我是谁?”玉竹睁大眼睛,她困惑:“小姐不认识奴婢了?”
“奴婢?”慕容嫣犀利的目光审视玉竹一圈,一个长期营养不良的瘦弱孩子,身上的衣服比这个破烂的小屋还要破烂。
发现玉竹没有任何威胁力,陆曼这才卸去防备将目光移开,目光再次扫了一遍残破不堪的小屋,当触及自己那双纤嫩如雪的好看的手指,饶是她心性再坚韧,也不得不惊骇万分,忽然疑惑道:“我是谁?”
这不是她的手!她的手长期握枪,长满老茧,骨节粗大变形,而这双纤长匀称的手,如细瓷般白净嫩滑,绝不是她的手可比的。
“你是谁?”玉竹的嘴巴也撑大了,她惊诧:“小姐不记得自己了?”
陆曼想要撑起来,可躺久了,身子软弱无力,头又剧烈地痛了起来,伸手抚着额,眼前一黑,又昏死过去。
“小姐!小姐!”玉竹吓着哭叫起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拍打。
过了好一会儿,陆曼悠悠转醒,头痛欲裂,也不知是时空旅行的原故还是睡得太久的原故,浑身酸痛不已。她静静打量了一下屋子,又看看了一身破烂的玉竹,抬手看了看自己那双完美无瑕的手,寒着脸道:“哭什么?我哪里这么容易死了?”
可是,她是谁?
她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