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言城的夜渐渐拉开序幕。
这片街坐落在言城最角落的地方。却是言城最繁华也最落魄的地方。除非异常熟悉言城的人。否则根本找不到这个地方。这里的夜永远是最浓的。灯光在这里派不上用场;这里的夜永远是最热闹的。那些比最底层的贫民所住的地方还要衰败的屋子整晚声响不断。在这里随时可以看到來去匆匆的人。或衣冠楚楚。或衣不蔽体。
而言城当地的老人在教育孩子时。常说的一句话却是。西区最西的街道去不得。
讽刺的是。这条街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幸福街。
不过。今日的幸福街明显不同往日。这里静的离奇。连一些觅食的耗子都动作放得轻的不能再轻。若非今晚有月。甚至让人怀疑那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不过是耳中的错觉罢了。
那是最西的一座房子。
也是最静的一座房子。
奇的是它却是“人气”最旺的一座房子。
油漆斑驳的门前站着两个大汉。若非他们胸前隐隐有起伏。只看他们瞬也不瞬的眸子。那身黑衣到真有了丝午夜凶铃的感觉。
在这样的夜。这样的地方。
而屋内却非一片黑暗。它有着城市里许多拼搏一辈子的人最理想的环境。除了光。
虚弱的摇晃身姿散发豆大光明的是蜡烛。在这豪华而精致的屋内。
大理石的长桌两端各坐着两个人。而他们身后分别站着两个人。除此。屋内再无他人。
而静。就在于桌上的两人都沒说话。更何况他们今天來此让整条幸福街的人都自觉地避着了。
空气渐渐地凝滞。两人身后的人依然一副眼观鼻鼻观口的样子。
双鬓染了白霜的老者却忍不住打破了此刻的沉默。“子风这些年长得倒越发壮了。”
“哪里赶得上王老的老当益壮。”秦子风唇角微翘。身子略略前倾。“前阵子小子还听说您曾夜御数女。不愧我辈学习的典范。”秦子风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王老的脸色却瞬间铁青。就是那件事让他损失了门下最火的夜总会。更是成为了道上的笑柄。
原來。他玩的那几个女的有一个居然是他即将过门的儿媳。那天他和几个老友相聚喝了点助兴的东西。想着反正是自己的地盘索性放松下。哪知到手下从店里“找”的几个雏居然有……也是他喝糊涂了。他认栽。而被喂了药玩玩的女人自然也不会反抗了。最让他气的想吐血的是。他这个生龙活虎的父亲居然惟一的儿子有障碍。所以那个和他儿子交往了七八年的女人才会被想邀功的手下送上來。
咬了咬牙。使劲吸了口气。他挤出一丝笑容。语气放轻:“还沒谢过子风给世伯帮的忙呢。”
“小事。王老不用放在心上。”
“子风现在越來越出息了。晨絮兄要是还在……”
王老此时的脸上已看不出丝毫的不自然。他拧着眉。长叹了口气。随即好像想起了什么。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如同任何关心晚辈的长辈声音充满慈爱的说道:“年纪大了。总是怀念起以前……子风要是以后有什么事情跟叔说一声。叔虽说现在不怎么管事了。但还是认识一些人的。”
“那子风先谢过王叔了”。秦子风顺势改了口。然后顿了顿。才有些犹豫地接着道。“子风倒真遇到了一件难事……”
“哦。小秦跟叔仔细说说。看叔能帮上什么忙吗。”王老眸光闪了闪。脸上越发和蔼可亲。
“这事确实要麻烦叔了”。秦子风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眼睛微带不自在地看向桌上自己交叠在一起的一双手。才接着道。“叔也知道。子风虽然暂管着言氏。但毕竟不姓言。这次在非洲的开发案。也是子风莽撞了。现在集团内部……”
皱了皱眉头。他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抬眼看向对面的人。“叔。听说您曾去过那边。能不能给子风说说那边的情况。”
听出对方的言外之意。王老在心里狠狠磨了磨牙。
他以前是去过非洲。但那是被当时的青帮老大发配去的。虽然那让他得知了一些暴利行当。可总归说起來不光彩。
眼前这小子。他也算看出來。这哪是求人帮忙。整个是套好了套子让他钻呢。
言氏要把手伸进非洲市场他们这些在那里有利益关系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要不谁耐烦來这里扯淡。
沒想到。言氏现在这个当家年纪不大。野心倒是不小。
心里恨得要死。王老面上却是一团和气。“子风。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也知道。叔年纪大了。现在也不管事了。非洲那么远的地方叔就是想帮忙也沒办法。唉。要是早些年的话……”
他直视着秦子风的眼睛。微微摇了摇头。“不服老不行啊。”
秦子风听完对方的话。倒是勾起了唇角。“叔想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您年纪摆着呢。我又怎么会胡乱说话。叔。您也知道那里信息不便。我也沒那个机会去过。所以才想听叔说说那里的情况。毕竟迦南那个地方有些诡异。但现在看來。叔也有些累了。我可不能惹人嫌。”
“子风说的哪里话。”王老一副要生气的样子。“言氏在那里行动不方便。叔又不是不知道。唉。我为老了沒办法帮你改善那里的处境而心里不舒服。你想知道那里的情况。叔又怎么能不开口。你不嫌我烦就是好的了。”
秦子风心里暗骂了声老狐狸。脸上倒是笑得真诚。“叔。我听说迦南末代帝王的陵墓有诅咒一说。”
王老的脸几乎是瞬间变了。他掩饰性地喝了口茶。整理好神情才抬起了头。但即使这样。他眸中的惊惶之色还是隐隐能看出來。“子风这是从哪里听來的小道消息啊。呵呵。年纪轻不要紧。以后凡事要多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