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不能与朱佑樘再待在一起,再待在一起,保不齐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正要出马车,胳膊被猛然给拉住,“再待一会,等你的身体恢复之后再离去。”
但见着朱佑樘的神色,似乎还有话要说,然而,欲言又止。心中顿时一个咯噔,这个点天灯的,果然知晓我此刻的身体状况,果然知晓我体内仍有暴戾之气存在。他怕我此刻出去之后,又如同那夜一般,滥杀无辜么?既是如此,为何不点住我身上的穴道?
身体的暴戾之气,只是其中一个方面,更重要的则是寒冷,无休止的寒冷。马车内的火盆仍在燃着,身上的貂皮毯子继续裹着,可骨髓里,隐隐还是透出丝丝凉意,如同跌进冰窖一般。
每年冬季,下大雪的时候,总会患次大的风寒,持续的时间极长,最长的那次,似乎一个多月才痊愈。
每逢那时,印象当中,总是不断地喝药,喝那苦死人不偿命的药。犹记得,第一次喝的时候,哆嫌了许久,死活不肯下嘴,后来,老妖精没有法子,便只得陪同我一起喝,后来,便会喊句“一二三”开始与我比赛,看谁先喝完。
药喝地倒不少,可每每到夜晚,总是觉得身体异常冰冷,手脚冰凉冰凉,抱着暖炉都不见好转。为此,老妖精是想尽了各种办法。
思绪飞转之际,见着朱佑樘正往火盆里添炭,嘴里还不忘叮嘱道:“再待一会,最多半个时辰。”
“都耽误这么久了,也不怕多耽误那半个时辰出来。”回着他的话语,我转而问道:“我可是个女魔头,胡乱杀了那么多人,你不觉得害怕么?”语毕,又补充了一句:“放心,此刻脉象很平和,没有要杀人的冲动。”
朱佑樘拿着夹子的手,一顿,随即,缓缓将炭放入盆内,回复道:“我比你杀的人,更多。”
更多?更多?按耐住心中的异常,继续问道:“你不怕我发起狂来,当真杀了你么?”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沉默,无休止的沉默,朱佑樘的反应,倒是与我想象当中,如出一辙。半晌之后,终于开了口,“肚子饿了么,要不要吃点东西?”
原本的确没有饿意,被他这一说,真萌生出几分吃饭的念头,于是答道:“突然想吃芙蓉糕了,让小霍帮我买几块来。还有,再买两串糖葫芦来。”面上,呈现出一副颇为淡然,颇为随意的神态。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小霍便将芙蓉糕与糖葫芦奉上。顺手接过,朝朱佑樘递了一块过去。
孰料,被小霍一把夺了去,“主母,主子吃不了甜食。”
“为何呢?”我随口问道,状若无意一般。
小霍正要开口,被朱佑樘给打断,“这里没你事了,下去吧!”说着,从小霍手里将那块芙蓉糕拿了过来。
“等等,让小霍把话说完。”我出语制止道。
小霍朝朱佑樘看了几眼,又朝我看了几眼,权衡利弊半晌之后,得出结论来:“属下若惹主子不高兴了,顶多也只是受受惩罚而已,可若惹主母您不高兴了,那绝迹会吃不了兜着走。既是如此,那属下就违背主子命令一次了。”
“小霍,下去!”朱佑樘猛然一阵呵斥,语气十分凌厉,“不过跟随了一段时光,别以为你什么都知晓。”
伸手,搭在朱佑樘的左肩头,“殿下,莫要动怒,此等芝麻粒大的小事,何须如此反应激烈呢?算我方才唐突了,您幼年的时候长期处于颠肺流离的生活,吃饭想来并无多大规律,常年下年,造成了肠胃方面的负担,吃不了甜食,亦在情理当中。”
“对,就是!”小霍在一旁附和道,仿佛意识到自己不该多嘴,瞬间又消失不见。
随手拿起一块芙蓉糕塞在嘴里,吃了几口,目光,盯在朱佑樘脸上,“其实,以前,我特别讨厌吃甜食,可后来,不知为何,却喜欢上了,再后来,则又讨厌起来。至于如今,又再次喜欢上来。如此喜怒无常的一个女人,不值得您如此厚爱。”
语毕,从盘子里拿起一串糖葫芦来,“剩下那一串,就送给您了。就此告辞,千万别再跟着我,若不然,你这辈子都休想再见到我。”<